“王爷——没有,我没有——”木犀惶恐地摇头。
“你太让我发直了——来人,将这刁妇带下去,杖毙。”周寅一声令下,无论木犀如何哭喊求饶,都被拖了下去。
“王爷——”阮慕言立身正色。她实在按耐不住心中的愤怒,看不惯周寅包庇苏沫到如此地步,“王爷这么打死一个下人,就了断此事——是否有些草率?”
“草率?”周寅回头,眯缝起眼睛,“莫非夫人认为,是沫儿要毒害你?但是我告诉你,我赐给沫儿的水鱼她早就烹煮了,还送来和我一起分食了——所以我告诉你,这个下人的话是一派胡言——”他努力平息自己的激动,“怎么——难道你连夫君的话也一起怀疑吗?”
“……”阮慕言觉得疼,不仅是尖锐的指尖扣入手心的疼痛,更是一种心疼——一种不公平,不甘愿,又不能驳斥的心疼——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更何况,她还一心跟眼前这个男人生儿育女——他不仅不担心她的安慰,甚至连自己的骨肉安慰也可以为了另一个女人置之度外。
虽然,这场闹剧是她自己一手策划——虽然,这鱼肉内侧的毒是她暗中派翠兰抹上,企图嫁祸给苏沫——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周寅可以为了保护苏沫,将事实完全扭曲——她跌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颓丧地看了一眼周寅,喃喃道,“妾身——不敢。”
“今日的闹剧也够了——你有孕——就好好休息吧。”周寅拂袖转身,“这几日我要好好潜心政务——就不来你房里睡了。”
“王爷——”然而,在阮慕言来不及说下半句话——周寅只留下一个远去的背影。
“夫人——”翠兰扶住阮慕言的肩头,“您切莫太过伤心——这次虽然不能让侧夫人就范——但是下一次,我们一定可以铲除她。”
阮慕言咬紧下唇,血腥的气味夹杂着艳红的血沫子泛出嘴角:“苏——沫——”
*************************************************
“夫人——”苏沫正拿着一卷书细读,缨绯小跑着进来,“夫人——木犀死了。”
“木犀——”苏沫放下书卷,诧异地问,“怎么会死了——”
“被王爷打死的——”缨绯低低回答,“说是——在嫡夫人的水鱼中下毒。”
“怎么会——”苏沫不可思议地摇头,“当日她来问我要水鱼——我看不出她有半分想陷害嫡夫人的心思——相反——她很紧张嫡夫人的饮食,还一度不肯接受已经宰杀的水鱼。”
“这——”缨绯茫然地看着苏沫,“我也不明白。”
“周寅——他太滥杀无辜——”苏沫咬着嘴唇,“就是下人生命低贱——也不能说打死就打死——总该给别人一个解释的机会——”她恍然间想到了金曌宫里那些或因说错话,或因做错事而被责罚之死的宫女,“缨绯——你去看看,若无人安葬木犀——你就帮着处置吧。”
“是——”
苏沫和缨绯不知道,门外候着一个人影——这个消息让她既喜又忧——看来——苏沫在周寅的心中,确实非一般地位。
* *********************************
冬璃在苏沫的安排下悄然见了春樱。
然而双方谁也没有提到这件事的牵线人是蘼芜。
苏沫是不知道。因为蘼芜让缨绯隐瞒了此事。而冬璃早已满足了和春樱的再见,也无意追究苏沫的意图。
春樱在苏沫的资助下开了自己的药铺。虽然春樱医术了得,但苏沫叮嘱过她切莫太过显山露水,所以她并不宣扬医治疑难杂症,只收取低廉的问诊费,为乡间邻里看一些寻常毛病。虽然春樱面目丑陋,但是因为她这一片慈悲之心,倒也深受乡民喜爱。
冬璃看着孪生姐妹可以过着如此平淡幸福的生活,也深感满足。无论是不是苏沫的要求,冬璃想,前半辈子是春樱受太多苦楚。后半生,她愿意用自己的性命换取苏沫资助给春樱的安乐。
毒鱼风波在苏沫毫不知情中悄然平息。周寅心中明镜,清楚此事多半与阮慕言有蹊跷,便连着几日不肯亲近东厢房。
阮慕言本就心恼鱼毒一事没有成功,眼见周寅疏远,她心中更是恨毒了西厢房的一干众人。
“这是哪个贱蹄子做的饭菜——”阮慕言玉臂一挥,将桌案上的饭菜悉数扫落地上。四溅的菜汤濡湿了她精致的裙衫。“这么难吃——不知道我有孕在身,口味要清淡一些吗?”
“夫人小心——”翠兰抢着拉住主子的手臂,“这些瓷器利——夫人可仔细了手。”
“受了伤又如何?”阮慕言咬着牙齿,狠狠挤出尖锐的声音,“就算我怀着他的嫡子又如何——他的心——不在我这里——”她紧曲的手指关节发白,“我不懂——这贱人到底是使了什么花招——王爷的心怎么说被勾走,就被勾走——”她无助地看着翠兰,渴求的眼中仿佛等待一个答案。
“夫人何故如此绝望——”翠兰来不及回答,一个细软的声音已经先行应对。阮慕言和翠兰看着蘼芜缓缓从门外走来。
阮慕言冷冷扫了一眼道:“你说要我信你——可现在也不曾见你对苏沫做些什么?真是让我失望——”
蘼芜微微福身,镇静笑道:“夫人——这王府上下,能够对付苏沫的只有您一个——因为只有您的地位是高高在上——无人可以撼动——包括这个苏沫。”
“……”阮慕言偏头不语。如今面对周寅冷漠的态度,她越来越没有信心相信这番话。
蘼芜见着她脸上透露的消极,只好继续解释道:“夫人——要成大事,要不惜代价——这一次,夫人没有成功,是因为没有让王爷感觉您伤到骨髓。”
“这一次——你知道?”阮慕言侧目而视。
蘼芜点头:“木犀死了——苏沫也知道了——不过,她倒因为同情木犀,反而更不肯亲近王爷——”
“哼——这不过是一招欲擒故纵——”阮慕言冷声,“难道我会被她这样轻易骗过。”她又转头冷眼问道,“你来干什么?”
蘼芜垂首回答:“我来是告诉夫人——若您想搬到苏沫——为今之计只有伤到王爷的骨血才行。”
“你胡说什么——要我拿这腹中的孩子做代价——”阮慕言愤然拍案,“这绝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