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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想当年,小崔在公司电脑前黑着灯打印小黄书的日子,就在眼前。
小崔长着一双缝眼,逢人就笑,看着和蔼可亲,忠厚老实,其实呢?除了他那点青年的烦恼,别的还真是不错。记得那天仲秋,人家孩子还在公司楼下给我买了一个小花灯,说是过节,看我形单影只的,怪可怜的,买个礼物暖暖我的心。
虽说我都是二十多岁的大闺女了,小花灯怎么也是哄小孩子的玩意,我当时努努嘴,却也欣然接受了那盏符合事宜却不符年龄的花灯。小崔操着一口蹩脚的普通话、穿着廉价的西装、打着颜色不搭的领带到公司面试的时候,我首接的他,这就是他嘴里后来所说的缘分。
为此,我后面确实在为他解决青年烦恼这件事上煞费苦心,没少给他撒网、介绍,大多数情况都是女孩没看上他,大概就是说小崔要啥没啥,没颜值、没身材、没钞票、没眼力价……我也挺纳闷,小崔咋成了N无产品了呢,这是连上架的可能性都没了呀。
小崔反过来安慰我,没事,妹妹呀,咱有学历、咱更有人品,钱嘛,挣不就完了吗。小崔后来在业务上的精进是肉眼可见的,这家伙吃苦耐劳精神没的说,第三年做了区域经理,那时候的他就开始有点范儿了。头型打理得挺精神、穿得也洋气了、安排起手底下的信息员也像模像样了,当然,最重要的是他挣得多了。
随着小崔买了房,被介绍对象对小崔的满意率又提高了不少,后来不是人家挑小崔了,是崔总挑媳妇了。实话说,都是穷人孩子出身,我对他处境的改变深感欣慰和喜悦。
01有人看上我了
开月度会,小崔从东区回来了,每次回来他都要请我去吃楼下的那家排骨米饭,他知道,我的钱都用来还家里买房子的债了,平时省吃俭用的,这顿排骨米饭也算是打牙祭了。
有一次,他问我,你说咱俩关系这么好,怎么你就没看上我呢。我傻乎乎地说:“没看上有什么法,咱俩是哥们,哥们长久。”现在回忆起来,那时候人家是在试探我呢,可天地良心,我真真一点这方面的心没有,没有火花,和其他无关。
那次吃完饭,小崔再没单独叫我下楼打牙祭,不过会捎点地瓜干、小零食这样的东西,往我桌子上一丢,也不说话,人就走了。忙碌的工作也容不得我多想,虽然觉得他有点怪怪的,但也没往那方面想。
转年春天,小崔转岗到品牌经理,负责小家电,就开始了回总公司上班的日子。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这家伙在我面前越来越不自然,有时候看见我躲得老远,明明他跑两步就能和我坐一部电梯,他非得等下一班。
我年轻气盛,非要堵着他问个清楚,我是哪得罪你了,对我这个态度?是你现在是崔总了,阶级跃升了,瞧不上一个战壕里出来的兄弟了?他支支吾吾,也没说出个囫囵话,把我气得锤了他两拳,就不了了之了。
公司工作很忙,周末加了班要往家走,推门遇见了个人,这个人是我单位有名的花心萝卜,但身居高位,我这样底层的小蚂蚁也得罪不起他,面对面碰上了我礼貌性地给了给微笑。没曾想,这人喝了酒,某虫上脑,直接薅住我的手。把我吓得,浑身一激灵,迅速抽回我的手。
“余雨,现在出息地真水灵啊!”那咸猪手又要开始不安分时,电梯口出现了个人影,那人不慌不忙地走了过来,“小雨,一块走吧。”我听到这个声音,心一下安顿下来,小崔崔,我的救星啊!
萝卜一副被扫兴的表情,用手点了点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进了办公区,我拉着小崔落荒而逃。小崔请我吃了一顿羊蝎子火锅,说是给我压压惊,还提醒我要找个人保护自己。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引得我又捶了他两拳。我最烦他这点,不爽快,有点事藏着掖着。他终究是没说出来,不咸不淡地吃完饭,他把我送回了家。
再一次邀请我吃饭,就有了第三个人了。那是个周末,她带了一个女孩来,让我看看怎么样。我见了之后,和这个女孩一见如故,我们一起打乒乓球、一起去钓鱼,玩得不亦乐乎,小崔说这个女孩看上他了,问问我的意见。
我说好。我哥们终于有人疼了,我心底的喜悦被小崔看在眼里,黯淡了眼里的光芒。那天之后他就开始了和女孩的恋爱。
02富婆喜欢我怎么办
中间有段插曲,这段插曲差点葬送了我和小崔的情谊。产品经理要经常和广告公司打交道,给产品宣传做推广、给大卖场做展台,广告公司那个年代是个来钱挺快的行当,很多妙龄女郎在广告公司里承担着公关和拉业务的角色。小崔和小杨就是在合作中认识的。
小杨就是个妖精,摇曳着水妖般的细腰,走起路来扭呀扭,前凸后翘,看得我公司那个萝卜心神不定,对小杨所在白马广告更是情有独钟。这小杨在感情方便绝对是高手,吊着你还不让你得手,心甘情愿地送业务,让自己挣钱。偶尔给点甜头,拉个小手,挽挽胳膊啥的,这事反正得是小杨这样的专业人士干,咱这种脸都不抹白白的女人在人家面前都不是女人。
偏偏这样的女人追求小崔。我的天,小崔也是个正常的男人哪,这种诱惑招架不住,那女人一个眼神一撩,一个音调一转,让人浑身上下麻麻的酥酥的,对小崔这样的经验不足型,简直是太容易了,吊打。
看着小崔被迷得五门六道的,我这个做哥们的得提醒,有朵好花在等着他,比这朵假不拉几、被不知多少人闻过的花强多了。可我低估了狐媚的力量,小杨告诉小崔,她是个富婆,家里有别墅,有几位数的存款,老家还有多少家产等她继承,父母有什么产业等等,让小崔彻底找不着北了,也彻底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我质问小崔,女的看上你什么?你有什么值得富婆往上贴的,你能不能清醒点?小崔看着我,半天没吭声。我巴拉巴拉一顿骂,也彻底把小崔惹恼了。
他红着眼说:“你看,你从来都没瞧得起过我。我就不配拥有更好的东西吗?你你看不上我、你瞧不起我不代表别人不喜欢我。这句话我憋心里三年多了,终于说出来了,心里清亮多了。”
我怔怔地站在那里,失语了。以前在一起他欲言又止被我捶的样子在我眼前一帧帧地闪现出来。原来他不是开玩笑的,小崔他是真的喜欢过我。
03我要救小崔
“我……不知道。我希望你好。”后知后觉的我,陷入了深深的自责。我从来没有瞧不起小崔,骨子里呢我也坚信我没有瞧不起过他。我希望我们的友情长久,从未想过和他之间还可能有其他的感情。
旁观者清。我深知小杨和小崔完全是两路人,小杨说看上小崔肯定是别有用心的,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小崔的爱情和事业被这个女人毁掉,但我又无计可施。我明知道是坑,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掉下去,心情无比悲凉。
大概上天垂怜。我中午同学聚会的时候竟然看见了小杨和萝卜,俩人你侬我侬的样子,腻歪歪地进了酒店的住宿部,虽然都带着墨镜,捂得挺严,但他俩身上那种味道我一下子就认了出来。我鬼使神差地跟了过去,他们的电梯停在8楼,我赶紧坐了另外一部电梯上了楼。所幸,这俩人的房间大概门禁有问题,服务员正在给他们开门。
我赶紧给小崔打电话,要知道那时候的手机还没有照相功能,只能硬着头皮打电话。骂人的话刚到嘴边,我突然意识到不对,那个直男叫他到这来还是得使点手段的。我装作喝醉的声音,说碰见萝卜了,让他来救我。恰好小崔在附近的卖场调研,来得也比较快,我等他来的时候心急火燎,生怕里面俩人办事太快。
小崔来的时候,里面的战斗还没结束,小杨那旖旎的声音飘扬出来的时候,小崔的脸红了。我说萝卜遇见妖精,就把我给放了。坐在楼下的咖啡区,小崔看见了摇曳出来的小杨和那个被榨干的萝卜。
我起身走到小崔身边,伸开双臂给了他一个有力的拥抱,又捶了他两拳:“老崔,你们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在我眼里你纯洁无瑕,你志虑纯良、品行端正,是值得信赖的伙伴。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们之间还可能有什么别的情感,不代表我瞧不起你、看不上你。”
小崔笑了,笑得眼睛弯成一道月牙,看着还有那么一点点帅气。
“你不失落吗?你的妖精花被别人采了。”我有点反过味来了。
“本来就不是我的,我失落什么?再说,男人能吃什么亏?”我扬起胳膊要捶他,他拉住我的手说:“要不咱俩试试?”
04被算计的竟然是我
小杨嘴里的别墅、父母的产业、家产的继承都是假的,假的真不了。我那天的发飙并不是毫无作用,小崔自己也心怀疑虑为什么这个女人能看上他,不久小崔听到了小杨和一个男人的电话,他才知道原来女人怀孕了,急着找一个忠厚点收入也还不错的下家,小崔就成了她的目标,顺便落实下小杨的情况,才知道她满口跑火车。原来小崔那种被爱的虚荣被踩在了脚底下,又觉得无颜面对我,我的求救电话成了台阶。
“你和我试试啥,咱一块打球那个女孩,挺好的,人家也挺稀罕你的。你和人家谈了一顿又来这么一出,损塞!”我抽回了手,狠狠捶了他一下。
“不然怎么对得起你对我如此高的评价?我不得以身相许才行啊”,这家伙,什么时候这张嘴这么油滑了,“试试吧,咱俩。”
“你别纠结了,她说了你也挺好的,她觉得靠谱。”看着满脸问号的我,他缓缓开口:“她才是个带眼儿的。本来想刺激你下,没想到让我更绝望了,干脆我就说我和她谈了,你还拼命祝福我。我坦白,我没有女朋友,她是我堂妹。”
纳尼?我石化在当地,本来的样子是这样啊!
“余雨,我们在一起吧,看在我这么处心积虑的份上。”
我整个脑袋乱哄哄,原来我才是主角,可我对小崔到底是个什么感情,不是兄弟情、战友谊吗?我担心他、牵挂他,为他的成绩开心难道是爱情?
看着我傻乎乎地站在那,小崔再次拉住我的手:“你再晚熟也不能等到冬天哪,冬天要来了我们怎么发芽?”
05后记
仲秋,家里挂满了小花灯,在最中心的位置有一盏最不亮的,那是最初那颗被暖的心,现在,还亮着。厨房里传来饭香味,他在忙碌着,有那么一点点帅。
为了爱情,我们都换了工作,但日子越来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