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许久过后,她又突然开口说:“我要结婚了。”
是这样突然,我防不胜防。这种突击,比诺曼底登陆还要令人难以防备,我顿时被一举击灭。
这一时间,我深切感受到了措不及防这四字的感觉。
我怔住了,反应过来后心脏下意识的抽疼了起来,一种无法 言说的感觉仿佛要将我的胸膛撑爆。
我端起手里的咖啡用力饮了一口,企图掩饰我的慌乱,可是咖啡入口的苦涩,将我企图掩藏的所有情绪都牵引了出来。
那是一种莫名的愤怒,却又包涵着不甘。
和深深的无奈。
“什么时候?“我问,故作镇定,但语气里的压抑我自己都听得出。
“下个月。”
她淡淡的说,仿若说着一件事不关己的事。
我抬头望着她,她嘴角依旧带着淡淡的笑,眼底染着一种不知名的情愫,直愣愣地朝我看来,干净而明亮,令人不敢直视。
而在我眼里,她那抹笑容,像是胜利者的笑容,无情的嘲讽我这个失败者。
好像在说:看吧,除了你,这世上还是有爱我的人,没有了你,我活的更好了。
此时的我,该回答些什么?
祝贺你?
恭喜你?
我是该说这些话的,礼貌的祝贺,漫不经心的恭喜,这样才能显得我的毫不在意。
可是,又怎么能毫不在意!
对面坐着的那个女人,她代表了我一整个青春的梦,她承载了我所有爱情的幻想。
怎么可能不在意,怎么才能不在意?
就算是伪装,我也装不了那份豁达。
对面的这个人是我在意过的,我希望她幸福,但不希望跟她一起幸福的人是另外一个人。
是的我在意。很在意!
非常非常在意!
在意的要死,在意的要活,在意是要死要活,在意的要疯了!!!
果然,我本就不该来见她的。
这也是,我不想再见她的原因。
曾经的这些日子里,我将有关于她的,有关于爱倩的回忆都用一扇门拼命的关了起来,而她,就是那把钥匙。关于我们所有回忆的钥匙。
整整四年,我选择不回那座城市,待在这儿,努力工作,拼命生活,将所有能够想她的时间都尽心花费在不关于她的事上。
眼看仿佛是要忘了。
一见她,果然,只是仿佛。
她是我记忆里的永远抹不去的彩色,也是我回忆里永恒褪不去的伤疤。
她是很好很好的,也是坏的不明显的,但说好说坏,她都是难忘的。
所以她来了,我记忆里有关于她的,都清晰了起来。
和她的第一次牵手,第一次亲吻,第一次闲矛盾,所有所有,和她有关的细枝末节都一涌而来,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赤裸裸,又空荡荡。而其他的,很奇怪,都在记忆里模糊了去。
或许人的记忆就是种很奇怪的东西,它会牢记那些你所在意的,它会忘记那些你忽略的。
所以我现在才明白,这世上有关她的,都是我在意的,和她无关的,都是我忽略的。
在在意的她面前,世间的一切都变成了该忽略的。
可是,这些记忆,在她口里吐出的“结婚”两个字面前,不仅显得苍白无力,而且撕扯着我的胸膛隐隐作痛。.
这一切仿佛在赤裸裸的证明着,我是她的过去,无法再回去的过去。而她现在拥有的未来,是别人给她的未来。
这,要我再说些什么?
祝福,我说不出口。
挽留,我说不出口。
哀求不要和他结婚,我娶你?呵,这我怎么说出口。
现在的她已经和我无任何关系,她现在是别人的未婚妻,不再是只属于我的小秘密。
现在的我头脑已经乱了,已经无法辨别出她是在炫耀还是仅仅陈述- -个事实,像是遇见了朋友,随意的提了一句。
“哦!“我听见从我的口中吐出了这样的-一个字眼。
这是憋了半天的结果。
却也是我能给予的最好的回复。
这个冰冷的字眼,只是这字,简单十笔画,却能涵盖这世间的一切意思。
它代表了我的无奈和不高兴,我希望她能听出,却也希望她能听出另一种意思,不屑、与我无关的冷漠。
这种心理,“作"的令人发指,有种给了自己一巴掌,还强迫自己大声叫爽的荒唐感。
可,不这样,我还能怎样?
在我吐出这个字眼之后,我望见对面的她,眼底似乎闪过了一抹失望,但转瞬即逝,而后依旧是- -副淡淡的表情,她轻轻眨了眨眼睛,宛若晴天的眸子淡淡望来,没再说别的,也不再继续那个话题,而是拿起包、站起身来对我说:
“走吧,带我逛逛这座你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