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巧知道这屋子里的人都瞧不起她,她和新来的三奶奶兰仙套近乎,却讨了个没趣。她又踅到阳台上找二小姐云泽搭话,被云泽厌烦地打断。
老太太起床了,几人向老太太请过安后,七巧留下来有话对老太太讲。
在这里没有正面写七巧对老太太说了什么,而是写云泽的反应。
云泽把脸气得雪白,先是握紧了拳头,又把两只手使劲一洒,便向走廊的另一头跑去。跑了两步,又站住了,身子向前伛偻着,捧着脸呜呜哭起来。
由此可以判断,七巧说的话肯定与云泽有关,接着又通过大奶奶玳珍与三奶奶兰仙的对话道出了七巧与老太太说话的内容。
玳珍道:“你二嫂去告诉了老太太,说女大不中留,让老太太写信给彭家,叫他们早早把云妹妹娶过去罢。你瞧,这算什么话?”兰仙也怔了一怔道:“女家说出这种话来,可不是自己打脸么?”玳珍道:“姜家没面子,还是一时的事,云妹妹将来嫁了过去,叫人家怎么瞧得起她?她这一辈子还要做人呢!”兰仙道:“老太太是明白人——不见得跟那一位一样的见识。”玳珍道:“老太太起先自然是不爱听,说咱们家的孩子,决不会生这样的心。她就说:‘哟!您不知道现在的女孩子跟您从前做女孩子时候的女孩子,哪儿能够打比呀?时世变了,要不怎么天下大乱呢?’您知道,年岁大的人就爱听这一套,说得老太太也有点疑疑惑惑起来。”
通过这样的侧面描写,既写出了曹七巧与老太太对话的内容,又写出了屋里的几人对此事的反应,这比直接写曹七巧与老太太的对话效果要好,它反衬出了七巧在姜家不受待见的地位,也使相关的几个人物形象都立体鲜活起来了,使人物更加生动,人物性格更加鲜明。
接下来,小说中的另一个主要人物三爷姜季泽出场。他一路打着呵欠进来了。简单的“打着呵欠”几个字不禁让人联想到了人物的懒散。
季泽是个结实的小伙子,偏于胖的一方面,脑后拖着一根三股油松大辫,生得天圆地方,鲜红的腮颊,往下坠着一点,青湿眉毛,水汪汪的黑眼睛里永远透着三分不耐烦,穿一件竹根青窄袖长袍,酱紫芝麻地一字襟珠扣小坎肩。
季泽一声不言语,拖过一把椅子,将椅背抵着桌缘,把袍子高高的一撩,骑着椅子坐下来,下巴搁在椅背上,手里只管把核桃仁一个一个拈来吃。
季泽一出场,对他形象及行为的描写,就给人以纨绔子弟的既视感。
这时,七巧掀着帘子出来了,又对新娘子兰仙说了句话,七巧本意是想讨好兰仙,不想却惹恼了兰仙。兰仙生平最大的憾事便是出阁的日子正赶着非常时期,潦草成了家,诸事都欠齐全,因此一听见这不入耳的话,她那小长挂子脸便往下一沉,气恼地走了。
由此可见,七巧太不会说话了。
季泽对七巧说了句话,“自古好心没有好报,谁都不承你的情!”
季泽承七巧的情吗?从七巧与他接下来的对话中可知,季泽常在外头逛,把家里公账上的钱乱花了不少。季泽提起二哥,
七巧直挺挺地站了起来,两手扶着桌子,垂着眼皮,脸庞的下半部抖得像嘴里含着滚烫的蜡烛油似的,用尖细的声音逼出两句话道:“你去挨着你二哥坐坐!你去挨着你二哥坐坐!”
曹七巧对丈夫痛苦的反应让人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