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尾

图片发自简书App


世界“苍白”一片,白雪铺满有棱有角、有斜有平、参差不齐的屋顶,和坑坑包包的沥青公路面,以及灰红水泥砖相间排布的小区甬路。

一切如同奶奶的蓬松白发,洁净中稍微点缀着些杂陈。但小区里的建筑除了,换上洁白的棉帽,衣装还是那般模样,未有改变,如同常咪在室内的我,只换了床棉被。

“吱嘎、吱嘎……”、“铛、铛、铛……”“鞥(eng)~哗啦、哗啦……”、“啪、啪!”

我能想象到那一片寂静里的打破声:有棉鞋底与雪地的摩擦声,在宁静的小区凸显、楼道里的重重的跺脚声传入每家每户、稍轻一点的钥匙开门的声音、拖鞋沉闷着(zhuó)地的声音。

那是姑姑的脚步,从雪里维艰而来。“厚重的棉衣在身,她又有腰间盘突出,冬天真够她受的!”

姑姑有钥匙进门,把拖鞋扔在地面。进屋后,满布风蚀的面部皮肤,被寒冷的北风,刮得透粉儿。惨遭寒风蹂躏的脸蛋,风蚀的痕迹还未消去,姑姑就脱去外衣,坐到了奶奶身边,进入了“工作”模式。

早晨觉(jiào)醒,起身透过窗玻璃。我看着窗外的供暖泵值班小屋的素裹顶,想象着姑姑下了公车艰难步行数百米,由远及近来到我家。

  我家地处边线附近,又是近些年,新回迁小区,公车数量不多,而且车次也比较少,数百米开外的正线上车辆明显便(biàn)宜一些,主线公路南北通达,姑姑常走。

这一系列动作我再熟悉不过了,我家附近就这么两条公路,一条向南一条南北通达,姑姑家在北边,她的举动和路线,就像鲜明的画面在我的脑海重播着。奶奶病重卧床不起,姑姑天天来伺候着,她和大伯一早一晚“倒班”,爷爷和我打下手,爸爸负责做饭和跑道,一家人分工合作。

我们都围着奶奶转,奶奶的一个眉头都让我们心跟着直揪揪。

早餐尾,奶奶双手搭在姑姑,屈膝而坐的腿上侧卧,以寻找一个好受点的姿势。爷爷坐在,“炕”沿注视着奶奶。

爷爷奶奶都年过耄耋,早年住平房睡的是火炕,上了楼也把床称为“炕”,给上电褥子叫“烧炕”,我也就随俗了。

爸爸和我在饭桌前心不在焉,一边嚼着饭菜一边盯着奶奶。

姑姑离奶奶最近,两眼不离,听候奶奶差遣。

时钟的指针路过上午时光,来到中午作客。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打破晌午,温情的慵懒、散漫,我瞬间精神起来。

“是外卖!”

扔下这句,躺在奶奶不远处的我起身,略显兴奋朝房门奔去。

奶奶前些日子,去医院检查各器官已经衰竭,胃口不好,消化不好,实属正常。我经常给奶奶叫外卖,买好吃的。爸爸则不定时给奶奶灌肠。以奶奶的年龄论,她十年前、二十年前,甚至更早就该享福了。“或者没有我,她能活得更轻松些”我常这样想。

“没有我,她就不会可怜一个两岁就没妈的孩子,辛辛苦苦养育我二十多年。”奶奶对我是重于泰山的,我必须孝顺她!“亲爱我孝何难”这句幼儿园小孩都会背的话,这一刻怎么这么“刺耳”。

今天我给奶奶订了饺子作为午餐,奶奶有好几天无心午餐了,我特别着急。

日子好不容易熬到大年三十,又一个自然醒,我伸了伸懒腰。起床要去洗脸,突然听见有人翻东西的声音。

我小心翼翼把头探出了门边,姑姑正在奶奶屋里和厅里、卫生间里收罗着,手里拿着个黑方便袋,步调有些急切还没换掉皮鞋,在瓷砖上急跨步着。

“可能要送奶奶去住院……”我猜想着,径直走出门想上前问个究竟。刚路过门外靠墙而立的冰箱,我就停了下来。爸爸在冰箱另一边看着,脚上也穿着皮鞋。

“可能爸爸刚从早市回来”“那他鞋咋没换呢?”“可能是忘了,爸爸记性愈来愈差了,这可真是岁月不饶人啊!”看爸爸表情严肃,我只猜想没往前,反而给姑姑让道,站到了一边。

趁姑姑进了卫生间,厅里稍稍闲暇。我走进了奶奶的房间验证我的猜测,随后我就反了出来。

“奶奶没在屋,屋里只有爷爷,奶奶已经去了医院!”我笃定“被急救车拉走了!”又一结论接踵而至。

我急匆匆跑回屋换下睡衣,穿了身素洁的衣服,有些事,不愿发生,但还是要备不时之需的。

再次出屋,姑姑已经收拾好,整装待发。我们跟爷爷一块出了门,到楼下打了个车扬长而去。

没有推杯换盏,没有车水马龙,除夕的医院急诊室是宁静的。素日更冷,虽然棉衣加身,我还是觉得有些凉。值班医生摇头让我们准备后事。我心里更加凝重,眼泪瞬间在眼中凝结。

我“咕咚”一声跪倒在地:

“医生求求你救救我奶奶,花多少钱我都愿意!”

我无助至极苦苦哀求唯一的救命稻草——值班医生,医生只是叹气、摇头。

医生走了就留下我们这些,“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家属。我回到奶奶身边,奶奶虽然目光暗淡,但看我的眼神满含深意,该到场的人估计都来了。

“这大过年的,叫我怎么过呀!”我心里虽这样想,可嘴上没说,说了肯定是要挨揍的。

大概拖延到晚九点多,奶奶断了气,哭声四起,鞭炮声也愈加烦乱、嘈杂。

突然奶奶咳嗽了两声,我们有叫医生的,有倒水的。

医生来了,检查了一下说:

“患者可能是,年纪太大,器官老化,阶段性休克了,今晚应该没事了,明天来详细检查一下吧!你们可以回家过年了。”

奶奶休息了一下,我们集体回家过了一个团圆年。

我爸爸这代人,年纪都不小了,都五十多岁了,稳重地包饺子。

我这代和更小的活力型,给爷爷、奶奶唱歌、跳舞,一家人其乐融融……

好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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