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尼姑年方二八，正青春被师傅削去了头发

师傅问，可还有牵挂

小尼姑忸怩不答

出家前夕，小尼姑识得一位剧作家

剧作家说，我带你仗剑天涯，可不可以不要出家

小尼姑说，何谓天涯，我得听命于爹妈

十年过去，小尼姑二十有六，采菊篱下

剧作家重回旧地，期待新答

我带你仗剑天涯，可不可以还俗归家

小尼姑说，还俗不可行，师傅命我无牵无挂

又逾十年，小尼姑已逝青春年华

师傅去年圆寂，传下衣钵于她

深山老庙，只她一人，诵经拜佛，淡饭粗茶

为伊人孑然廿载，剧作家重提旧话

逝者虽已故，来日却方长，可愿携手尘世与在下

小尼姑说，愿有何用，命该如此，既接衣钵，便无天涯

第三个十年，新人正奉茶

小尼姑已成老尼姑，心神不宁，倚盼剧作家

新人年方二八，奉父母之命出家

可还有牵挂？

新人不答

老尼姑不忍剪其发

忽然来信，老尼姑眼已花

你替我念罢

剧作家胃癌病逝，写下遗言，仍将十年之期记挂

新人念毕，老尼姑已近哭瞎

“你问我何谓天涯，我用三十年时间回答

我游历山川，阅尽是非繁华

你青灯古佛，一辈子信命听话

可你是我的天涯，因为天涯，永远没法到达”

你走罢，走罢

老尼姑放下剃刀，不让新人出家

我已为父母、师傅、衣钵苦守三载

你的芳华，该去找你的天涯

夜风入窗，小尼姑梦醒惊诧

发仍在，屋外，爹在抽烟妈在啜泣，哪有什么剧作家

爹，妈——我不出家

这孩子怎么不听话

因为听话是坟墓，只会埋葬天涯

如此生活三十年，直到大厦崩塌

一步错，步步错

还好大厦未砌，姑娘好造化

完。

有时所谓的“幸福二选一”其实是向现实妥协下的“痛苦二选一”，也即将就。当很纠结两个选项时，又有多少人有勇气想想能不能打破常规，创造第三个真正幸福的选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