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完正月十五,新县令终于到任,大人姓赵,名德英,祖籍山西,之前在朔州做官时颇有清名,后因不知变通,得罪权贵,调任凉州。大人介绍完自己,又与我等寒暄了几句,便问起了城里的情况,我忙将之前两个还未了结的案子说与大人。
张金吾杀妻藏尸,证据确凿,他本人也供认不讳,此案毋需多言,赵大人判了明日北城门口问斩。
大人仔细翻看白先生刺死吕志伟的卷宗后,问我死者尸体何在?正值正月天冷,尸体还一直留在停尸房。赵大人传来仵作,同去停尸房验尸后,命我传白先生过堂。
白先生已被关在县衙大牢数十日,今日终于听到县太爷要过问此案,忙不迭的跟我出来,到了堂前跪下,口中说道:“小人白海明,参见大人。”
“白海明,我且问你,这证词上写着你与那刘志伟在争刀的过程中,失手将刀刺入他腹中,可确有此事?”
“回禀大人,确有此事。”
“没有隐瞒?”
“不敢欺瞒大人。”
“尸身共有三处刀伤,若如你所言,失手杀人,本该第一刀刺入之后便停手才对,为何还有另外两处刀伤?我念你是读书人,又遭此变故,才未对你施以刑罚,你若还不如实招来,就别怪本官不客气了。”
“大人,小人确实不知啊。”白先生一边给县太爷磕头,一边道:“当日,我与那人争抢之中,刀不知怎得就刺入他腹中,小人平日连鸡鸭都未曾宰杀过,见血从他伤口涌出,慌得不知如何是好,抬头看时,他媳妇和那驴把式见此情景竟转身跑了,我再回头看他时,他挣扎着坐了起来,口中喊着救命,小人连忙跑去找何郎中,实在不知他身上为何又多出两刀,望大人明察。”
“先将他带下去,传吕孟氏和赶车的把式上来。”赵大人吩咐道。
“吕孟氏,我且问你:当日眼见你丈夫被刺,为何不上前帮忙?”赵大人又问道。
“大人,我当时也是吓傻了,怕我一个弱女子上前也会被那教书先生杀了。”
“既如此,为何不来报官,也未曾去找郎中?”赵大人这么一问,众人皆觉得奇怪,一般女子看到自己丈夫被人刺中,应该先上去帮忙才是,即便是这女人胆子小,也应该来报官,为什么反而最后是白先生来自首?
“回禀大人,当时情急,小人也慌了手脚,又对这凉州城不熟,不知去哪里请郎中。”那个赶车的把式答到。
赵大人微微一笑:“你二人素日里便有奸情,只盼着他丈夫能早死,好成全你二人,所以当日看到吕志伟中刀,你们便借机离开,直到白先生去找郎中,你们回过头来发现吕志伟坐了起来,还没有死,所以又上前补了两刀,可惜天网恢恢、却被我县衙里的一名衙役看到,如今还有何话说?”
那车把式闻听此言,本来跪在地上的,软成了一团。
“大人,是他补得刀,我没有杀人啊!”吕孟氏指着车把式说道。
“你这个淫妇,若不是为了你,我会杀了他?你这会倒翻脸无情!”车把式转身掐住吕孟氏的脖子,众人连忙上去将他二人拉开。
“尔等奸夫淫妇,本官只是随口诈你,谁曾想你二人果真犯下此等恶事,还妄图嫁祸于他人,奸夫押入大牢,明日北城门口问斩,淫妇绑起来示众三日,不得进食,是死是活,就看苍天饶不饶你。白海明虽失手伤人,但遇上吕志伟此等恶人,也属无奈,念在他是无心之失,事后还不忘救人,本县将其当堂释放,回去陪家人去吧。”
赵大人话音未落,县衙外的围观百姓,无不拍手称快,大声叫起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