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春分,傍晚下班骑电瓶车回家,风吹在脸上,已不觉寒凉。
毕竟,时下连春天的第四个节气都过了,正是春深添好景、不入好景枉为人之际。
巧的是,上下班只要不开车,我就可以舍弃宽敞大道,骑行田间小道至学校,一路春光旖旎,春心荡漾。
只在立春前后,愿光居士林门口的那些腊梅、红梅,就会早早挟着缕缕傲雪之魂、挺着亭亭凌寒之姿,次第开放。雨水过罢,铁路两侧与昆水河两岸的杏花、桃花、梨花、樱花、海棠花就又再次竞相绽露芳姿。花事是一茬接着一茬,赶趟似的,你不让我,我不让你,热闹纷繁。就连沟沟沿沿、边边角角生长着的油菜花,也在惊蛰之后星星点点地开放,随着气温不断回升,它们终究要给碧绿的麦田与返青的荒沟,热热烈烈地扯上条条块块的黄色布匹,青黄交接,蓝绿相映。
春天总是如此喧腾。
下一个节气,就该是清明了。接连两晚,我居然都在做一个相似的梦:春深无限,万物勃发,爹又欢心地开着我家的红摩的,拉着母亲去南山,挖那遍野的绵枣了......
自从咽喉生了痼疾,多年来着实给我平凡的生活增加了无穷的烦恼。平时饮食,大抵严格注意避免辛辣,拒绝过分的油腻与烹炸,因为一不小心就引发喉咙瘙痒、声音嘶哑,咳不出、吐不来。其他诸如喝水喝饮料了,过于凉、过于热,都不行。这苦头,不经历过的,是难以感同身受的。医院去了无数次,偏方换了无穷样,终是轻轻重重,好好坏坏,从没彻底过。凉药用的多了,用的久了,却又酿出了更多的问题,陆陆续续,哩哩啦啦,烦不胜烦。
大约是在职评中高那年,连续熬夜整理资料,劳心上火,咽喉旧疾再犯,且甚是严重,一度失声。按之前医疗经验,中成药黄氏响声丸 、甘桔冰梅片、金嗓散结丸,轮番与西药消炎片、消炎胶囊为伍,怎奈越是着急,越是收效甚微。
深秋的一个晚上,在村里老家住着的爹,冒雨连夜送来一兜煮好的绵枣,说是听走街叫卖绵枣的人说,这东西能治喉咙,常吃能够根除。还说这东西春天挖的好,明年开春就亲自去多挖些,多煮些,让我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吃。偏方,我尝试过的实在是多了去了,蜂蜜腌桐花、柚子皮煮冰糖、茅根煎竹叶......望着这兜黑黢黢、皱巴巴的绵枣,我不以为然。
县城大街上,一到春天,直至初冬,总能偶或听到遇到一两个骑着电瓶车叫卖绵枣的人。他们的电瓶车后座上绑着一个小桶,桶里红褐颜色,稠浓浓的就是煮好的绵枣了。“绵枣!绵枣!清火治咽炎!”颇具广告鼓动性的吆喝,从车把上挂着的小喇叭里飘出。听到吆喝,总有人从兜里掏出十块二十块的,买上一些,装进小塑料袋里拎回家去。我想,人们大多只是为了尝鲜吧,说它能治病,谁会信呢?
爹信。
小时候,一到初夏,麦忙时节临近,在乡下也常常有人推着自行车叫卖绵枣,隐隐记得,那时他们吆喝的是,“绵枣!绵枣!好吃的绵枣!”左邻右舍闻声围拢来,你一元他五角,卖者不嫌少,熟练地用桐树叶子包起,买者捧回家,再用针线一粒粒穿起,挂在屋檐下。老辈人说,麦芒扎到喉咙了,吃两三粒就好了。
所以,它哪能根治咽喉之病症呢?
.......
也许,我最终到底还是吃了,且一定是在爹面前认可了它那一丢丢的疗效。
于是,从那时起,直至爹去世,每年一到春天,爹都会在做工之余,抽空奔波几十里,去南山寻挖绵枣。
爹走了五年,近来入梦是为了告诉我,南山的绵枣又可以挖了吗?
绵枣,俗名地枣、粘枣,属百合科,为多年生草本,地下有磷茎、叶片线性、从生于地面,象韭菜。7-8月间叶丛中生出直立的花梗,花梗顶端开出粉红色小花。每年4月,绵枣发芽长叶后,农民遍山找寻,将磷茎挖出,洗净泥土,经过多次蒸煮,糖液自出,甜味沁人心脾,如加点红糖,则更甜美。绵枣属热性补品,营养价值高,其性粘。绵枣风味独特,能补养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