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珥尘
你居异乡,是否也在假装坚强?虽然有住的地方,但你知道,那里不能称为“家”。
2017年10月17日 星期二 晴
—1—
木木今天发烧,裹了四层棉衣坐在寝室,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
我陪她去诊所看完病,一起吃饭的时候,她突然说,“我想回家了。”本想安慰她几句,但想了想,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生病的时候,谁都比平时更脆弱,也更容易想家。
木木本不是娇滴滴的女孩子。
2015年,她报名做印度尼西亚的志愿者。由于有事没赶上一同出发的“大部队”,她独自一人,说着不太标准的英语,先飞韩国,再转机去印尼。
那是她第一次坐飞机,也是第一次出远门。除了忐忑,再没有别的感觉。
她在印尼待了一年,临走都吃不惯那里的饭,她说,“我在印尼吃了三百顿面条,回家只想吃榨菜”;她也没适应那里的气候,用她的话说,“印尼不分四季,整年都很热,我都要热死了”。
木木挪了挪椅子,坐在阳光可以照得到的地方,又紧紧裹了裹身上的棉衣。
我问她,“你一般发烧是吃药、打针还是输液?”
她想了想,说,“不太记得了。我上次发烧还是在两年前。”
那时她在印尼,完成一天的工作,晚上开始发烧,第二天早晨五点还要赶飞往新加坡的航班。
“那时我快烧到38°了。我三点起床去机场赶五点的飞机,在新加坡办完事后,又返回印尼,就这么一路烧着。后来跟我妈说,她还说我坚强。当时不坚强也没办法啊。”
这么一个独自闯荡过东南亚的女孩子,现在在异乡,在生病的时候,脱下了坚强的外壳,忍不住地想家。
—2—
中秋节前后,橙子打来电话告诉我,她不走了,决定在家乡找工作。
橙子本就恋家,高考志愿报的全是省内高校。
大二的时候,橙子恋爱了,男朋友是天津人。男孩立志考研要考回天津,并且如愿以偿,以专业课第一的成绩被录取。
很快毕业了,他们的爱情没有随着毕业而终止。男孩家里为橙子安排好工作,说服橙子的父母让橙子去天津。
父母拗不过女儿。在毕业三个月后,橙子坐上了去天津的火车。
事与愿违,橙子和男朋友并没有走到最后。一年后,两人分手了。橙子这下真的成了“独在异乡”。
尽管分手是橙子提出的,但她心里也很难过,毕竟这段感情维持了四年,毕竟曾经深爱过。
分手的那天晚上,橙子给我打来电话。电话那端的橙子带着哭腔说:“我分手了。”之后,就泣不成声。
我在电话这头,想不出任何安慰的话,只是静静地听她啜泣。
半个小时的“电话粥”,只说了那一句话。
挂断电话以后,我给橙子发了条信息,“好好睡一觉,总会过去的。”此时,说什么都苍白无力。
第二天早晨,我打开微信,收到橙子发来的照片,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照片里的橙子眉清目秀、妆容精致。
“早晨醒来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我化了好久的妆,看起来才不那么严重。”她说,“我去上班了哟。”随后发了“努力”的表情。
现在,橙子回家了。她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外面再繁华,也不如家里好。”
—3—
异乡,好像一件隐形的铠甲。
身在异乡,你就不自觉地披上了这件铠甲,来守卫自己的野心和执念。
你奔跑着,努力着,时常没空去想家。只是,偶尔看到公园长椅上晒太阳的老两口,街上小朋友拉着妈妈的手,还有一下班就急匆匆赶回家做饭的同事……所有与家人相关的温馨场景,不论多么平常琐碎,都令异乡人羡慕不已。
生病也好,失恋也好,工作不顺心也好,异乡人免不了喃喃“我想回家”。假如给你一张现成的票,你真的会回吗?不会!情绪极其低落的时候,你甚至连电话都不敢给家里打。
在异乡,他们都是身披铠甲的战士,坚不可摧。
然而实际上呢,他们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坚强。铠甲庇护的是敏感且柔软的心,一丝温暖就可能触到他们心底的弦,使泪水决堤。那一丝温暖,可能是房东送来的一盘饺子,可能是邻居分享的一包特产,也可能是生日时公司发来的一封祝福邮件……
清晨,每一个异乡人都斗志昂扬、奋发向上,为生存或者为成功;夜晚,不知有多少异乡人暗自神伤、默默落泪,为工作或者为感情。
月光倾泻而下,地面仿佛铺了一层清冷的霜。你还记得吧,傍晚靠月光照明的路在家乡;城市的夜灯火璀璨,在这里,我们看得见月亮,却寻不见月光。
瞧,今夜的月是圆的。
再瞧,窗外那万家灯火。它们都为谁亮……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