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是从哪里开始不对起来的呢?也许就是从穿鞋开始。他有3双用于跑步的鞋,并不是专门的跑鞋,就是普通的运动鞋。
这几双鞋他是轮流穿的,今天正好轮到这一双蓝白的网面鞋,觉得尚有余力的他在穿上鞋后就感觉有一丝不对劲儿,不论是脚还是脑子都觉得这鞋今天似乎有些硬。
为了不让这鞋太硌脚,他又穿了一双袜子。完了之后他就不再搭理它,鞋难道还能阻挡人跑步不成。
通常他会在运动之前吃点水果,算是补充一点碳水。今天吃的是113g的千禧果,可是这点能量已经在之前的运动中消耗完了(跑步之前他还会在家做个30分钟的运动)。
这样,在开始6分钟的热身时,他就感觉到了一阵饥饿,这也是今天状态稀烂的一个征兆。
还是遵从昨天手机软件的破计划,跑走结合30分钟,最后再痛痛快快地自己跑。
迈开双腿,肌肉、骨骼一个个的都不情愿了起来,七推八阻,互相推诿。身体从右脚疼到了左脚,每个零件都在抗议。
”就算你气势如虹,但是真正在做跑步这个运动的是我们好不好!我们累了,要罢工,要罢工,要罢工!”有血有肉的它们对着执拗的跑者如是喊道。
尽管如此,胖子虽意识到今天的状态不太对,但也没有过多理睬。跑了之后在达到今天设定好的目标前就不能停下来。他不能打破这个名为原则的蛋壳。
一旦中途放弃,跑步就像再也点不着火的打火机一样,变为可有可无的产物,再次启动将变得更加艰难。
跑者的确是人类,可是一旦沉浸在这个事实里,有血有肉的人类马上就会被痛苦、酸楚侵入,好比意识的海洋在包围经不起考验的孤舟。
感到痛苦并不能怎样,跑步本来就是这样的,跑步的前10来分钟都将在痛苦中度过。他对自己说。
显然,在这样脚中头轻的情况下,他是不可能有什么时间去仔细观察周围发生了什么的。
他只能用肉体去感受这条熟悉的路面,用节奏感还不是很强的呼吸去品味这个世界。
尽管疲惫,在路上仍有无法忽略的东西,天空中有两架飞机留下的方向各异的凝结尾迹。那两架飞机一架往西,一架在东南处渐渐消失,往西那一架却时长时间都停留在人们的视野中。
路上的人们看着那家飞机优雅地掠过长空,掠过错落的建筑,天空上那个银色的飞鸟却丝毫没有察觉。人们沉默的爱上它,它却眼在前方,没有关心人类的意愿。
那张路过无数次的蓝色休闲长椅,却紧坐着两个毫不关心飞机的年轻人,一男一女,女的在低头看手机,应该在照片,男生的头也是低的,不过他是在看照相机的照片。
他只是沉默地暼过这些,无论是景还是人,大多数时候带来的情绪总是悄然出现又悄然离开,身体正在前行,大脑也无多余的时间去寻求谜底。
跑到接近歌笛广场的时候,岔路口旁边的树上却挂着一个老人,约莫60岁,头发已经接近于全白,双手拉住树干荡来荡去。
这是什么新奇的锻炼方法,真是让他忍不住担心一番,万一树干断了怎么办,岂不是要摔一个大跟头,那时恐怕是要旁边的行人给他叫救护车了吧。
一路跑到北7门,30分钟结束,开始自由的跑了。今天返程这段路却称不上痛痛快快了,他十分明显的感觉到昨天返程的舒畅之感来的非常晚,持续的也非常短。
像是绑着麻袋般的双腿长在刚刚学会直立行走的跑者身上,朦胧的不安似雾一般充斥着脑袋,他暗暗骂自己:明天无论如何也不能连续跑了,要让身体恢复一下,尊重客观事实。
他不能怪罪于身体,只能求爷爷告奶奶式的请求各位身体零件再忍耐一下。
也许根本没有那么累,也许大脑在骗自己,他不断蛊惑着一直往后退的意识。跑到最后的愿望就是,即使上天不赐予我们力量,也要接着跑完。
自我欺骗总能奏效,让他跑到了最后。最后那两公里根本不是他想要跑下去要跑完的,而是靠着要坚持跑完的。
结束跑步之后,他还是继续往拉伸的地方走去,却无意看到路上的一家子。
小孩在湖边的歪树上上下下摇啊摇,家长还说一个一个来,似乎不曾对孩子的安全有过一丝担心,那被压弯了的树干离湖面大概就半只手远。为什么人们总是不热爱生命?
回来时有路过了那张蓝色长椅,上面已经变成一对衣着朴素的中年夫妻,两人正在一起研究手机的某个功能。
他们应该至少是银婚吧,他想。
结束拉伸之后,回家的路上又让他听到了今天的广场舞音乐。公园里的这两派广场舞的音乐截然不同。
一边的带有草原式粗狂,没有江南水乡那般的细腻。即使它突然地闯入进你的耳朵,也不会感觉打扰。
另一边今天则是带上了东北的大红扇子,一边跳一边舞扇,他们的音乐却类似高原上的交响乐,高亢激昂,既婉转又洪亮。
大门外的二人转则变成了上海腔,旋律悠扬而深情,既有细腻的风情,又不失现代都市的活力。
不过再怎么风格多变,在他看来,都是一二三四、五六七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