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岁时,我刚知道高木直子,看的第一本漫画书是她的《一个人生活第9年》。
那时我还住在热闹的学校宿舍里,心心念念着毕业之后,能有一个人的房间:书架上摆满我爱的书,周末的午后在阳台泡一杯伯爵红茶,配柔软松饼恰恰好。
23岁毕业的时候,又换了一个城市工作,甚至为此迟迟没看她的《一个人上东京》,想要留着去了那个全新的城市再看。
果然我刚去,就赶上逆天的台风,被淋成落汤鸡,看着阳台上所有的衣物都久晒不干,我突然懂了她画的那些“异乡的况味”。
如今我也一个人生活第3年了,周末惬意悠闲的时光并不多,何况我租的房子,只有一个狭窄灰暗的阳台,连转身都困难,更放不下一张洁白小桌。
伯爵红茶和松饼都是在咖啡店选的,而咖啡店里的我,永远在盯着一台枯燥屏幕奋力打字。
但这座陌生的城市终于渐渐变成了另一个家,我熟悉它比熟悉我日新月异的故乡更甚。
一个人生活的这几年,高木直子的书收了一本又一本,看着她开始跑马拉松、去遥远的国家旅行、做各种各样的美食。
我也对一个人的生活驾轻就熟了,知道哪里能买到最新鲜的花和水果,哪里的便利店是24小时营业。
我们都变成了一个在千山万水之外,可以把自己照顾得很妥帖的人。
那热气腾腾的烟火气,也终于从心底慢慢地散开,把生活的褶皱、波折都熨得安稳平整了。
前几天又看高木直子最新出的漫画书《一个人的小繁华》,看她在书里记录自己从24岁到29岁那几年的生活。
离开家乡小城初上东京追求“插画师梦”到真正圆梦那几年,一个人住一间12平米的房子,起早贪黑地打工。
早上做服务生,晚上做打字员,只有下午才能在做地铁来回折腾的间隙画插画,并推销自己的画作。
未来像镜花水月,所有人都在描述那美好的一幕,可一丢进现实的漩涡,便瞬间碎了。
我被感动的原因,倒不是因为这是一个看起来“努力了就能成功”的励志故事,而是——我们都经历过生活的冷水、冷眼与冷遇,很多人就这样被打败,再也不相信“美好的事情随时有可能发生。”
但她不一样。
时隔十多年,她早已不是那年的年轻姑娘,却还是用轻而温柔的笔触画出彼时一笔一划认真生活的时光,并自动过滤掉了那其中深灰沉重的一切。
她对所有的疲惫都举重若轻,画点小画,玩笑几句,第二天的生活又元气满满地开始了。
看高木直子那么久,你若问我:有个人陪着你度过漫长时光是什么感觉?
那便是我每次颓唐颓废的时候都会想——如果是直子,她会怎么做呀?
所以一个人坐着颠簸的公交车晕的云里雾里时,便想着:直子在地铁里摇摇晃晃着去推销她的画作时,大概是用尽了一切力气,去撑到美梦的终点吧。
一个人对着乱七八糟的出租屋一筹莫扎时,便想着:直子应该会迅速地收拾出一个干净利落的家吧,她是怎么做出了美味的味增汤,又是怎样躺在一块小小的榻榻米上用手指勾勾画画出另一个明天。
最张狂的年纪里,我写《我比谁都相信努力奋斗的意义》,如今你再问我:“努力之后真的会好吗?”
并不一定会。
但我还是喜欢那个努力的你——不是一定要功成名就,而是努力从最素淡的生活里编织出对生活巨大的希望。
一个人,不颓,不伤,背上行囊就能忠肝义胆行走江湖,换了正装便分分钟脚踏写字楼睥睨整个城市。
“努力”不是一定非要深夜苦读,也未必一定要将身体累坏坍塌。
“努力”是我们从不放弃对生活的一腔热血。
因着这一腔热血,你知道有些美好的事情,一定会发生。
就像四月的樱花,和冬月的雪,总会飘落一样。
我和我的朋友大将军郭聊天,她说,原本对自己的公众号关注量没什么直观的感觉。可自己去看五月天在北京的演唱会,鸟巢体育馆可容纳的观众数是9.5万人。音乐和歌声一起响起时,便是排山倒海般的音量。
她说,你想想,有两个鸟巢体育馆都坐不下的人在关注着你的文章哎。
是啊,她们即使低声细语,也能汇成像雷声一样的欢呼。那注视,太灼热,让我们再也不能放纵自己懒惰、随意。
我想起你们中无数给我写信的年轻姑娘,都在对生活巨大的希望与失望中反复煎熬,不知所终。
纵然百般思虑也不能全然解答,我仍愿意倾听你做的一切决定。
我知道我们努力过、挣扎过、百般徘徊过、奋力前行过,也许终其一生也不过是个人群中最普通的人,但我绝不打压你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如果你所向往的“美好”里既有梦,又有钱,还要有逆天颜值,荣光一身。那我一定祝你一天比一天更加美好。
如果每一颗星星都有属于她的芒,那么你的芒,我真想和你一起保管,并替你珍重。
因为你的荣光,就是我的荣光。你的希望,也是我的希望。
为什么我们会喜欢一个素未谋面、素昧平生的人?也不过是因为她指引了一切通向美好的可能。
我一个人借着深夜一盏灯火把高木直子那些沉甸甸的漫画拿在手中,读书时、写字时、熬夜准备考试时,就这样和她一起通向只属于自己的“可能性”。
谁知未来会发生什么,谁知这条河会流向哪片海,而又是哪一片叶子能飘往天外,但我和高木直子一样。
我绝不打压你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因为我知道——谁也打压不了你。
你足够温柔,也足够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