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城市,幸好你也在这里

有你在,真好~

(一)

朋友就是我们生活在一个城市的底线。

当大安把这句话脱口而出时,那一刻我觉得她浑身散发着异样迷人的光彩。

是啊,大学四年,大安真的就是我在北京这个举目无亲的城市里的底线。

十九岁,一个人离开了家人的呵护,从小城来到北京,陌生的城市,陌生的校园,性格习惯各异的室友,种种的不适让我曾久久无法寻找可以安身自处的正确方式。

直到我遇上了大安。

虽然我们并不是那种吃饭睡觉打豆豆都要腻在一起的那种朋友,印象中我们似乎都没有一起逛过一次街,但是我知道我们彼此懂得。就像我懂得她关闭手机,躲开所有人在北大未名湖边呆了整整一天时会想些什么一样,她也会懂我每到周末就会找各种理由去清华园闲逛的期待和落寞。大学四年,她收纳了我太多特别开心和特别难过的时光,许许多多不能跟别人分享的心思我都会说给大安听,然后听她娓娓道来地、一点点地帮我诊脉,听着她的声音会觉得很安心,就像她的名字一样。她也会跟我聊许多不足为外人道的话题,还记得那时大安很认真地告诉我,她直觉自己将来的老公一定会是胖胖的,由于我们的方言里都把发得很到位的馒头叫做“xuan”,于是我们就习惯性地把那位虚拟老公戏称阿宣,闲来无事我们就阿宣长阿宣短地说着,仿佛阿宣真的存在一样……就这样,因为大安的陪伴,我开始慢慢地接受了这座城市,接受了我的那所校园,也接受了一种新的生活。

大学毕业后,大安跟她的阿宣去了另外一座城市,现在又有了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儿子,虽然我们的联系因为距离的原因少了许多,但我内心始终有一块温暖的地方,记录着我、大安还有阿宣的故事……

(二)

在我来到北京的第二年,大力也来到北京了。

大力是我初中时候的同桌。说来也奇怪,那时候的我,除了学习真的也没什么别的爱好了。而大力呢,估计只要不让他学习让他做什么都行吧?但是我们偏偏就成了特别铁的朋友。其实也没什么奇怪的,大力是乐天派,跟他在一起就有数不尽的乐呵,大力仁义,重感情,善良,对朋友好得毫无保留,而且那时候的我孤僻得常常显得有些不合群,而他竟那样毫无原则地护着我,不容得别人对我有丝毫不好,我们的关系不铁也会很奇怪吧?

当然,大力虽然不爱学习,但大力爱画画,我学习的时候他画画,他画完了我也学的差不多了,他画的好,我学的还不错,也很相得益彰。

大力初二读完就转学了,后来又去外地学美术,但我们的联系不多但一直没断过。在我到北京读大学的第二年,大力也来了,开始了他的北漂生活。

他在苹果园附近跟朋友合租的房子,接些画插画或者给某些名家当枪手的活儿,忙的不亦乐乎。而那时的我也是被一堆主义流派作家风格折腾得不可开交。他来了我们甚至好久都没见面,但是他的到来,让我在这座城市又多了一份安心。

因为我知道,这座城市里还有他在。

也因为有他在,苹果园这个陌生的地名都成了一个温暖的所在。

记忆中我们在北京好好地在一起聚只有一次,我们找了个黄金周后都不忙的日子去了十渡。那天细雨蒙蒙,我们相互扶持着在湿漉漉的山路上攀爬,然后静静地撑着伞在山脚下的河畔小憩,记忆中有好长一段时间我们都没有说话,安静,但却享受。所以印象中的十渡很唯美。

人说在一起的时候,不说话却也不尴尬才是真正的朋友,可能就像当时的我们吧。

那次旅行结束,我们还是不怎么联系,但是我知道他在那里,我想就像他知道我也在那里一样,很安心。

研一那一年,见了男友的父母,结果得来的是坚决反对的告知书,甚至闹到了,如果不跟我分手,就要断绝关系的局面。

那一天,我觉得自己又被冷冰冰的现实打回原形了,仿佛有一个无底的深渊,我就那样一直一直地往下落,一直一直地落。

我不想跟身边任何人去说这样的遭遇,那一天我只给给大力打了电话

我特别难过,你能过来陪陪我吗?

是的,这个城市幸好还有他在,只要一个电话,他就来了。

忘了他都安慰了我些什么,其实他也本不是特别会安慰人的人,其实我也不需要什么安慰,那时的我只希望有人能陪在我身边。

那天,他很晚才回去。

后来很久以后,我才发现,他qq的个人说明竟然是写给我的话

丫头,不要怕,不珍惜你的人你也不必为他留恋难过,你一定能找到最适合自己的人。
……

后来,大力终于靠着自己的努力和积累进入了一家大型网游公司,再后来,大力离开了北京,去了南方发展。

大力离开北京前的那个晚上,我执意要跟他见面,那时的他在北京也是一堆朋友,送别宴排不开,我们就十一点多在肯德基见了面,那次是我老公陪我去的。老公就是我那年的男友,不惜跟家里闹翻,也要跟我在一起,最终他爸妈还是接受了我。我们聊到了很晚,聊的很开心,但心里其实很不舍。

后来他发了一条消息给我

看着你很幸福,我就放心了。

又过了两年我出差路过他的城市,那时他交了女朋友,我开玩笑说,你老带女友跟别的朋友一起玩,我这个十几年的老朋友来了怎么不带女友出来见面,太不够意思了?

他竟少有地认真回答说,不一样,十多年,都跟亲人一样了,如果还不是很确认,是不能随便见的。

去年大力终于结婚了,今年又有了一个帅气的小宝宝,我知道他会是一个非常称职的父亲的,1997-2016,always祝福~

(三)

北京德胜门外大街,下午两点,出租车毫无意外地艰难而缓慢地爬行,而车里的我被剧烈的疼痛加大出血折磨得几近昏厥。

我感受着指尖从微麻到渐渐僵硬再到使我无法自控的每一点过程,我甚至觉得我已经无力支撑起同样渐渐僵硬下去的眼皮……但我知道我不能闭上眼睛,因为母亲还陪在我身边。

尽管从小到大她已经习惯于一个人帮我遮风挡雨,但年近七十的她,面对这突发的景况却真的还是有些手足无措,她除了焦急地期待能早点抵达医院,能做的只有不停地揉搓我僵硬的手指,希望它还能灵活自如。我知道自己必须不能失去意识,我用自己残存的一点知觉安慰着母亲,告诉她我没事儿,别担心。这种安慰显然是无力的,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还能清醒多久,老公出差一时半会儿还赶不回来,那时的我真的担心自己的状况会让母亲承受不了。

在这个偌大的城市,谁能一个电话就赶来让我把母亲托付?

我用一丝残存的气力吧电话打给了老齐。

老齐是我高中时候的闺密,我丝毫也记不起来我们是如何变成了形影不离、无话不谈的伙伴,只是觉得那时的她单纯得近乎一张白纸,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开心的时候就开怀大笑,不开心的时候就愤愤不平,总是谁都能读得懂她的样子。还记得曾经有一次,我考了一个不错的名次,她竟然手舞足蹈地向我报告这个喜讯,那样子看起来真是比我还开心。我当时就突然觉得特别的感动,这个世界上,除了我妈还真没有第二个人会为了我的事情而欣悦如此。

后来我们都来到北京上大学,本以为虽然不在一个学校,但是都在一个城市也远不到哪里去,可真正来到了北京才知道,如果在老家,我的学校和她的学校之间的距离估计可以坐火车去了。虽然只要她“进城”就会来找我的 ,我们会一起吃饭逛街玩耍聊天,然后躲过宿管阿姨的监督,晚上挤在我的那张小床上“同床共枕”,但毕竟距离摆在那里,次数不会太多。再后来她工作了,有了自己的小屋,还在读书的我偶尔也会去她的小屋跟她“同居”,虽然不至于有坐火车的距离,但地铁挤个一钟头的代价也还是要的。北京真的太大了。然而,纵使如此聚少离多,我们依然是彼此最亲昵的伙伴,真真是见证了彼此所有略带骄傲的过往和所有不为人知的丢脸的情绪。

再再后来我也工作了,我开始了一段除了工作而生活别无其他的时光,这段时光一持续就是五年半。这段日子里,老齐开始也会常给我打电话约我出来,但是我总是一副很忙很忙的样子,她约不出来我,估计也是见我话语匆匆,后来电话也少了。直到后来我终于做出了辞职的决定时,她在表示支持的同时,轻轻地说了一句:我觉得你都快在我的生活里消失了。

但我知道,她只是这么一说,却不会真的生气。

因为,车终于及时赶到了医院,我打给老齐的电话并没有来得及等到她接听,我就被送去急诊了。

当她后来知道这个过程的时候,急急的批评了我好一阵,怪我怎么能没有第一时间告诉她。她特意跑去问老中医,然后拎了两大盒阿胶口服液来看我。坐在我们家的沙发上,我故作轻松地跟她插科打诨地聊天,生活已经不易了,我不想再把沉重带给别人,道理我也都懂,伤心在所难免但我不需要安慰。她一面说着我没心没肺,经历了这么大的事儿还能笑得出来,但一面却又坐立不安。她说,总觉得看着我心里就踏实不下来,又不知道还能做点儿什么。

我知道我的假面又一次被她看穿。

经历了这么多事儿,我们都长大了。早已为人母的她,也不再是当年那个没心没肺的小姑娘。我们都有了各自的生活,各自的领域,很多时候其实我们早已不像当年那样彼此懂得,但即使不懂又怎么样呢?这么久的朋友了,很多时候早已默契到了心照不宣。

都说感情是需要维护的,但我依然相信,有些感情,即使不去维护,它也会依然在那里,一直在那里。

(四)

我们远离家乡,从四面八方来到北京这个充满着机遇与挑战的城市,在这里憧憬着未来,实现着所谓的梦想。我常常会想,到底是什么让我们对这个城市从陌生到熟悉,从拒绝到接受并融入,再到渐渐却认他乡是故乡?

我想可能答案就是:在这个我生活的偌大的城市里,幸好你们也在吧?

是啊,朋友是我们生活在这个城市的底线。因为有了这个底线,我才可以毫无顾忌地往前闯,因为再苦再累,身边也总有一种无形但却温暖的力量。

嗨,你好呀,偌大的城市,幸好你也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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