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人多作怪”。明精患家族性鱼鳞癣病,浑身皮肤像蛇,花花绿绿。看见他,轻则起鸡皮疙瘩,重则恶心呕吐。人们叫他“花皮”。为人也和蛇一样,阴毒、冷酷。
他利用人们对疾病的恐怖,为所欲为,成为地方一霸。处处占尖,事事出头。严打时,入狱五年。出狱后,抢了一个女人做老婆,添了一女二男。
前几年,老爹死了,剩下老娘。老娘有不少钱,大儿子、两个女儿给的,以前开小卖部赚的。他多次要,她死活不给。
公年正月初八,老娘劝他:“精儿,你有儿有女,家大口阔,负担重。该做点正经事了,别天天抹牌赌博、喝酒打架。”
“再啰嗦,连你都打!”
“不听我的话,我自己单过。你哥哥多次叫我去城里,我放不下你。你再瞎搞,我就去他那里。”
“单过,去城里?想得美,留下存折再说。”
“养命钱给你,我怎么办?”
“晶晶,是不是你孙女?”
她点头。
“华华、红红,是不是你孙子?”
她又点头。
“不给钱,三个娃你养!”
“我七老八十的,怎么养?”
“钱也不给,娃也不要。烧死他们算了!”
“你的娃,你想怎样就怎样!”她赌气不理他,收拾行李,准备到自己的小棚子去。
“你别后悔!”
说完,他左手拉华华,右手提红红,丢进厨房。接着,双手抓住晶晶,甩进去。然后,“咔嚓”一声,锁上厨房门。孩子们大哭,惨叫。
“烧死这些没人要的东西,背时鬼!”
“爸爸,我要出去!”五岁的晶晶哭喊。
他拿出打火机,点燃报纸。
三岁的华华哭,“奶奶,我要奶奶!”
奶奶还在叠衣服,不理不睬。
晶晶大哭,“妈妈,救命啊!”
他从窗口往里扔报纸,点燃了堆放在厨房的稻草把子,不远处是成堆的劈柴。
听到娃娃们的哭声,妈妈冲出客厅,扑向花皮,抢钥匙。他拳打脚踢,打得她趴在地上。
厨房里大火熊熊,浓烟滚滚。孩子们惊慌失措,大喊大叫。妈妈像疯子一样,用脚踹,用头撞,门纹丝不动。
奶奶慌了,吼道:“疯了吗?有话好好说,有事慢慢商量!”
“我烧我的娃,不用你管!”
“有你这样的爹吗?”
“存折给我,我就放他们出来!”
“好,好,好!给,给,都给你!快开门!”
“不行!不拿到存折,不开门!”
奶奶哆哆嗦嗦,颤颤巍巍地,在行李中翻,翻出农村信用合作社的存折,递给他。
“工行和农行的卡呢?姐姐们给你的。”大年初二,他偶然撞见她们背着他,把折子塞在老娘手里。
“妈妈,红红晕过去了!”晶晶哭喊。
“奶奶,奶奶!”华华喊了一声,也晕过去了。
“开门,找到了!”奶奶悲喜交加。
“递到我手里,我开门。”
奶奶脸色惨白,战战兢兢地递给他。
“吧嗒吧嗒”,他打开锁。烟火、热浪冲出门。
妈妈一手一个,拽出红红和华华。两个娃娃脸上黑黑的,双眼紧闭。随后,晶晶像狗一样,爬出厨房。
奶奶在水缸舀水,浇熄了火,又擦他们脸。“啊嚏”,他们直打喷嚏,睁开了眼睛。看见妈妈,“哇哇哇”地哭。
花皮过来,拽住奶奶的胳膊问:“密码呢?”牙齿咯吱咯吱响。
奶奶慌了神,怕他做出更荒唐的事,忙说:“在小本子上,就跟你找,马上,马上!”
“这才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