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我们做200次爱,也仍只是几个瞬间。

奕先说昨天听着歌突然有一个关于爱情故事的灵感。

我说,那么试着写出来,也许灵感一过就再也没有了,就像遇到的爱情,稍纵即逝。

好的爱情故事是带着听者从阳光走进黑暗再走出来的过程。

临近睡觉前,奕先说,我写了一半,剩下的今晚接着写。

我说,剩下的一半我来写,你写开头,我来结尾。

就像很多爱情一样,我们知道怎么开头,却不知道如何结尾,我也不知道。

7年足以改变一个人。

如果没有接纳交融剩下的只是性。

这个虚构的故事

和男朋友一起七年了。今年26岁了。

七年,是恋爱甚至是婚姻中最为让人敏感的数字。据说每七年,人全身的细胞都会更换一次,那些藏着你们走过漫长岁月的回忆也跟着老化的细胞悄悄逝去。前两年暗示他赶紧向我求婚好几次,不知道他是真不懂还是不想和我结婚,于是一拖再拖。

今天七周年纪念日,他突然向我求婚了,也就是刚才。我以为自己会满怀欢喜想都不想地答应,但是我踌躇了,回应了他一句:给我一点时间吧。说完这句话我头也不回地跑出酒店,听到他在后面追着喊“你不是等这个时刻很久了吗?怎么……”是啊,很久了,久得我都忘记我心动的感觉了。

今晚注定辗转难眠,伸手拿过手机,凌晨两点半了。我想我需要找回几年前那股对爱情的热情,直接订了一班早上飞厦门的飞机,没错,去我和男朋友第一次认识的地方。

下午到了厦门,踏上记忆中还很熟悉的BRT到了一家随意订的青旅。七月的季节,厦门实在是热融了我的好心情。当年还是大学的时候,带着满满的文艺情怀,觉得空有诗和远方就能走遍四方,然后会遇到此生挚爱的人。如今的自己,被社会的现实洗涤得一身风尘,望着镜子里涂着鲜艳的红唇的自己,不由自主地想擦拭掉那艳丽的颜色。

在厦门呆的那几天,手机总是时不时响起来,我看了看来电显示便挂掉了,因为我真的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我独自把曾经和他一起走过的地方一一走了一遍,让文艺心要滴出来的鼓浪屿,适合下午茶时光的曾厝安,商品摆得琳琅满目的中山街,曾经很想报考的厦大。想起他背着一部单反追着我拍个不停,“你怎么每个动作都那么让我心动呢?”他总是重复这句话。

更大部分时间我会赖在青旅,靠着巨大的落地窗,静静地看着这座小城市。青旅的女主人是一位老太太,她一天绝大部分时间都喜欢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戴着老花镜看书,她饱经岁月沉淀的脸庞给人的感觉只有优雅,我除了入住时和她有过一点交接以外,此后都没有过交流。

待到第七天的时候,我觉得自己该回去了,该面对的事情终究还是得面对,刚才签收了一份快递,给男朋友买的礼物,回去和他谈谈,回去把结婚时间延迟一下,这次厦门之行真的一点收获都没有。

今天傍晚我收拾着行李的时候,客厅传来了嘈杂声,大概是又有新旅客来了吧。当我把东西收拾好打算去洗澡时,刚好碰上他从卫生间出来。眉毛很浓,瞳孔也很深邃,一身结实的肌肉,湿湿的头发上间断地低下水珠,沿着棱角很深刻的脸颊滑下。这是和男朋友的暖男完全不同风格,我怔怔地看着他,他笑着和我打了个招呼,我不知道是怎么走进了卫生间开始洗澡的。

待我打开卫生间的门时,他居然还在门口站着,我刚想他仪表堂堂外表之下居然是一个变态色魔偷看别人洗澡,他就开口了:姑娘,你有点迷住我了,能否认识一下,我叫布拉。他直白稍稍霸气地说出这些话时,我竟没有一点被冒犯的感觉,是因为他长得还不错,还是因为我的心被触动了一下?

不出于什么目的,我还是决定为了他多留了几天,这个霸道的男人剥夺了我赖在青旅窗边的时间,拖着我在骄阳下到处跑。在鼓浪屿小岛海边的沙滩边上,我脱掉鞋子踩着有点发烫的沙子走进海水里,很舒服。听到身后脚在海水里行走的声音,我还没来得及回头,就有两条坚实的手臂从背后环住我,声音低沉地在我耳边说:你现在不止是一点迷住我了。

再醒来时已经是半夜了,望着身边这个陌生的男人,我心底说不清是疯狂还是喜悦,闭上眼睛,黑暗中仿佛有一只蝴蝶在一闪一闪的不停飞舞,耳畔还不时有海浪的声音。但这没有持续多久,睡意袭来,懵懵中我感觉有人把我拖进了温柔的沼泽里。我梦见了麦田,我穿着一身红衣突兀的站在麦田的正中心,身边有很多麻雀,不停地啄食着麦穗,我努力挥舞着衣袖试图将它们都赶走,但是这么麻雀却没有任何反应,还是不停的啄食,当我的衣袖碰到那些麻雀时,哗的一声,它们也变成了一颗颗麦穗。

睁眼醒来时,我仍然恍惚觉得置身梦中,再翻身看他时,他睡得正香,我不知道怎么来形容那一刻的感觉,一个陌生的男人,却给我久违的安心,我想着和男朋友认识的点点滴滴,望着自己裸露的身体,竟觉得特别陌生。我和男朋友成为恋人是极其自然的事情,我们见面第3天就接吻了,见面第7天我们就相互爱抚了,去他宿舍,或者来我宿舍。我们总是在任何地方,任何时间在一起,和他的关系就像是磁铁与磁铁之间,即使有的时候会离开很远,但是却无法逃离彼此,就这样我们一起度过了7年,7年真快,7年也好慢。

我轻轻的穿起衣服,蹑手蹑脚的走出了房间,厦门清晨的阳光依旧耀眼,这几日只顾重温以前的旧日景色了,今天才发觉,不知不觉中,一些熟悉的老地方已经换了样子,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走到了哪,突然对记忆中这个生活过几年的城市有一种深深的陌生,尽管街道还是那些街道。叫了辆出租车,回到青旅的时候,他刚刚睡醒,正在青旅的藤椅上翻看着几本被磨黄了的旅客留言,只见他翻到最后,拿起笔在上面写了起来,当我走到他身边时,他刚刚写完,轻轻的合上了本子,我很想知道他写的是什么,他却说,在我们离开时,你再看。

也许是昨天太过疯狂,今天我们都没有在出去的兴致,躺着庭院中的藤椅上,我依偎在他怀中,在距离他心脏3厘米的地方,我停了下来,抬起头望着他,阳光透过他的络腮胡,稀拉拉的打在我的脸上,我试图用手去接着这些阳光,却一个不小心从藤椅上翻落了下去,看到我的狼狈样,他哈哈大笑了起来,我也不由的跟着他哈哈笑了起来,就像两个疯子,在午后的庭院里失疯。

用过晚餐后,手机消息已经累计到第77条,我打开手机,里面都是他发来的短信,询问,关心,自我责备……我突然不知道怎么来处理这些短信,仿佛透过屏幕,我看到远在千里之外的他,一个人回到房间,脑子里不停的乱转,手却不由得已经订好了明天飞回的机票,整理好行李已经是夜里22点了,期间他也来敲过2次我的房门,我总是以身体不舒服婉拒了,也许是他明白了,直到现在他再也没有来过,这一夜我睡得很踏实,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好好睡过了。

月光还未尽褪的时候,我开始准备离开,拿起笔,给他写了一封信:

我渴望承受一个男性沉重的重量,因为最沉重的负担也是最旺盛的生命力,感谢在厦门遇到你,你就想一根链条把我和旧日的时光连到了一起,让我记起了那抹鲜红颜色背后的自己,我企图通过你让我找到失去的自己,我找到了,虽然只是那么短暂的几个瞬间,不过我从一开始是没有过这样的企图,只是因为你的那几句话,但是我们只是接纳了彼此身体的重量,却没办法真正将我们的生命交融到一起,那样即使我们做200次爱,也仍只是几个瞬间。

拉着行李箱来到庭院里,看着背后黑漆漆的房子和里面熟睡的人,拿起桌上那本磨黄的留言本,径直翻到最后,找到了他写的话,只是这句,泪便开始肆虐——“你怎么每个动作都那么让我心动呢?”

2016年6月2日01:20写于杭州

我不知道为什么用这样一个结局来结尾,就如同我不知道我的爱情如何结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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