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脸离我那么近,我们这样躺在一起,让我感到轻飘飘的快乐。你说的话,从耳朵钻进脑中,这是我听了14年的声音,我们认识这么久了。
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呢?完全记不起,回忆里好像只有心痛。
突然,你说要走,连一个拥抱都没有。熟悉的感觉再一次把我吞噬。
我猛地清醒过来,睁开眼,怔怔地躺着,眼泪毫无征兆地掉在枕头上。
暗恋是一个人的地震,平静地天翻地覆。你永远不会知道,在干嘛,这三个字,包含了多少期待和勇气。你也不会知道,等你回应的每一分钟,手机屏幕都亮了又熄好几次。
我们一起去过那么多地方,说过那么多话,拥有那么多回忆,我不相信对你来说我什么也不算。但是,我甚至没有把握,你会很偶尔地想起我,哪怕只是一转念。是的,连这样的确信,也没有。
如果十年前的9月,我没有在小街喝酒,也许一切都会不同。真心总是会被无心打败,但在你面前我不想赢。
一、该发生的始终要发生
“小雨啊,小雨啊!”阿泽大叫着冲向我们这桌。眼看同桌的小伙伴噌噌噌地拿着酒杯站起来,阿泽却径直走向我,完全没在怕。
“跟小雨说话可以啊,先干个,1,2,3,4,...7杯吧就”,司栋一边数着人头一边把阿泽拦下来。
“别拦我啊,我这有重要的事儿说呢!”阿泽说着就要把司栋的手打开。
“不懂事儿,你一个外人,有啥事喝一圈再说”,stone不依不饶,他今天必须把所有来到这个桌子的人都灌醉。
我觉得好笑,没搭话。虽然话题在我身上,但目的不是我。不过反复被cue到,还是有点尴尬,我不断用嘴唇去碰杯子里的酒,眼睛四处乱看,想缓解一下。
然后,老张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很着急地跑过来,他没有看我,几乎是擦着我的酒杯冲向阿泽。“闭嘴,回来,别胡说八道!”老张一只手臂圈住阿泽的脖子,把他往回拉。阿泽往后退了两步,到我面前时一个没站稳,酒撒在我身上。
阿泽挣开老张的胳膊,一把扶住我的手肘,说:“对不起,对不起,小雨,我找你有很重要的事!”
“闭嘴!”老张这回直接一手把他的嘴巴按死,另一手抓住他的手臂,使劲把他拉到自己身边。
阿泽不死心,摇头晃脑甩开老张的手,仰起头大叫:“小雨,老张喜欢你!他说他欣赏你!”
那一刻,我感觉心脏剧烈地跳动了一下。我想看一下老张的反应,但是不敢,和他对视就能让我停止呼吸。老张狠狠拍了一下阿泽,声音不大不小地说了句,“滚。”我笑了,举起杯子和阿泽碰了一下,但余光没有离开老张,他好像要解释,但最后什么也没说。
故事,其实开始得比这还要早,只是从这一刻开始,我才有了勇气。
第一次见到老张是大一军训。明明是九月入秋的气候,却在见到他的一瞬间,感受到了四月的明媚春光。他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最最平常的款式,满大街都能看到的那种。我最讨厌大众化,但是这副眼镜,不得不说很配他。他太好看了,需要这样俗套的东西来平衡,才显得接地气。不过在十月到来之前,我就告诉自己,没可能的。虽然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但是女生的直觉就是这么敏锐,我不是他的菜。我从来没有在任何时候捕捉到过他看我的目光,除了上课名字能一起出现在签到表上,便再无交集。他好看,朋友也多,每当我假装无意地扫过他在的地方,身边总是有人,有时候是基友,有时候是不知道名字的女孩。我向来不喜欢为了明知没有结果的事情努力,所以,对老张的感觉,被刹在觉得他显眼这样的程度。大学四年,我甚至连他的电话都没有,如果一切就这样下去多好,但我们一起考上了同一所学校的研究生。
要说知道一起被录取这件事以后我还是无动于衷,或者说保持克制,这肯定是假话。不管以前老张是不是知道我的存在,但是现在,他知道了。他会怎么看我呢,觉得我不错,挺优秀,还是觉得作为本科同学一起被录取,增加了一点亲近感?很快地,社交网站上就收到了老张的好友请求,他知道我了。
我开始对每一条社交状态小心翼翼起来,因为心里有了目标读者。每一条,都要思前想后,像在搞什么艺术创作,点击发送都能感到紧张。但是另一边,老张仿佛是个没有感情的饭桶,对我的每一条状态,都只有点赞。我实在是不懂,游泳划破脚这种状态,点赞表示什么呢?我们根本不熟,还不到幸灾乐祸的程度吧。看来他对我确实是无心,好的坏的,对他来说,都只是别人的事而已。
人的困境有时候来自于不能保持初心,当看到一种可能,就无法视而不见。快开学了,我给他发了一条短信,“买票了没,一起吗”,七个字,我编了十来分钟。很快那边就回信了,“不了,和家里人一起,学校见。”十一个字,把我的热情一盆水浇灭。只是在当时,我还不知道,这样的场景,这种失落的感觉,将反反复复出现,陪伴我整个读研时光。
二、冷空气来了
小街事件拉开了读研生活的序幕,也奏响了我跟老张的序曲。同学四年,又被当众拉郎配,我们倒也逐渐熟络起来。
“去唱歌吗?”信息提示弹出老张的头像。
“现在吗,都谁啊?”
“阿泽他们几个,主楼下面等你。”老张完全没给我选择。
“好,10分钟”,我套上卫衣,麻溜出门。
主楼下,是深秋的老张。梧桐树叶掉在地上,他双手插在裤兜里,一只脚踢得枯叶咔咔作响,卡其色风衣在秋季灰暗的背景衬托下,有种萧瑟的气息。看我来了,老张停止了脚上的动作,抬起头,朝我点了一下,然后很自然地走向我。
“走吧,他们可能已经到了。”
老张在我旁边走着,挨得很近。虽然我有170公分,但是这么近的距离,抬头看他这个动作显得很刻意。我眼睛看着路边的树,偶尔看一下他鼻尖的位置作为回应。
包间里阿泽已经唱疯了,看我们推开门,拿着麦克风尖叫起来。意思都懂,我看了一眼老张,他迎着我的目光笑了一下,然后朝着阿泽胸口推了一巴掌,阿泽没站稳,往后退了两步,眼神里是藏不住地戏谑。老张点了一首离开地球表面,这是我第一次听他唱歌,果然很烂,就像他的黑框眼镜,完美平衡了他的耀眼。
唱完了,他拿着薯片走到我旁边坐下,很自然地递到我面前,并不是给我,而是托住袋子让我自己拿薯片。这个举动自然到全程没有说一句话,我好像除了顺着他的动作没有别的选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同窗四年的关系,我们好像没有什么过渡期,从小街事件之后就逐渐变得亲近,又或许,节奏从一开始就是由他掌握的。其实从他唱完歌走过来,我就有点期待,虽然不像本科毕业的那个暑假一样热烈,但是这种缓慢的温度,攻击性似乎更强,没有距离,实实在在地感受到来自他的一切,无法拒绝。
“你不唱吗?”他问我。
“唱”,我拍了拍手上的碎屑,点了一首私奔到月球,把话筒递给老张,他看着我,说不清那个表情,介于惊讶和懵逼之间。
“两个人唱的歌吗?”他问我。
我点点头。
“我不会啊”,听他这样说,我不知道怎么接了。
阿泽抢过麦克风,“老张你行不行,我来我来!”于是在阿泽的配合下,稀里糊涂地唱完了这首歌。
我唱完坐下,没有再拿起麦克,只是听他们疯闹,然后惊讶地发现,我跟老张在音乐喜好上几乎没有交集。这真是不可思议,都是大众歌手的曲,就是可以他唱的我全都没听过。这感觉不好,像一种不动声色的拒绝。那种想法又回来了,我们没可能的,但只是一刹,就被老张打断了。
“回去么?”
我看了一眼时间,其实还早,不过他问,就点了点头。于是老张拿起外套,我也跟着起身,跟少年们打个招呼,走出了包间。身后是阿泽的鬼叫,随着包间门被关上,逐渐模糊。
回去的路上,感觉到天气是开始冷了。 老张拢了拢风衣,我也把手臂交叉抱在胸前。
“去吃点东西吗?”我问他。
“不了,回寝室。”老张没有一点犹豫。
"也行。"我不知道怎么说才能不那么尴尬,但是看老张,他完全不觉得拒绝我有任何压力。
回到寝室,终于感到一丝暖意,但是心里却热不起来。他搞什么?叫我唱歌,等我下楼,分享零食,但是不跟我对唱,也拒绝一起吃饭——揣摩是沉沦的开始。我想起狐狸说的话,是我的付出使玫瑰变得特别,使它成为这一朵而不是某一朵。明明是他和基友冲到我酒桌上表白,现在反倒是我这么在意。
把手机扔到一边,不再去想。
周六,迷迷糊糊摸到电话看一眼,十点半,两条未读信息。
“今天有活动吗?”——老张。
“出去吃饭吗?”——老张。
我切了一声,感到荒唐。
“有约了,改天。”我放下手机望着天花板发呆,为什么要说谎,明明想去啊。不行不行,告诫自己别太在意,又想了一遍狐狸说的话,简单收拾,去校门口吃汤包。
走进汤包店,径直向老位子走去,然后简直希望地板裂开让我钻进去——老张一个人坐在我经常坐的那个角落,正吃得起劲。想立刻转身走掉,但是来不及了,他抬头刚好撞上我的目光。
“这也太巧了吧”,我故作轻松,手上立刻给姐妹发信息,“十元姐救我,汤包店,速来勿问!”
“你有约就是吃汤包啊?”老张问我。
“十块钱说找我有事,顺带吃汤包”,我随口说着,心情竟又好了一点。
“姐姐有约会,自己解决。”手机响了,十块钱无情地拒绝了我。我的小脑袋快速运转,演技值瞬间拉满。
“啊呀,这个十块钱有没有人性,自己叫的人还放鸽子!”我不知道自己说这话的样子会不会有点好笑,反正老张笑了。
“那我们搞活动啊”,老张没抬头,边吃边问。
“两个人也没什么活动好搞啊。”这句话是出于真心,两个人能有什么活动,有也不是我们能搞的。
“去远一点,东湖去过吗?”老张说得很平淡,让我感觉他这个建议完全是出于无聊。
“没,去看看呗。”我又开始被他带节奏,真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
老张把剩下的半笼包子推到我面前,“吃吧,别点了,速度出发。”
这个人有毒。如果是别的什么同学推过来的,我可能也吃得挺起劲,但是看着他和这半笼包子,我实在下不去筷子。
“下不去筷子。”我找不到什么理由,就直接说了。
“我没动过的”,老张解释到。
“倒不是这个”,我突然又不想太直接了,“本来胃就不舒服,十块钱叫我,硬撑着过来的。”
“那还搞活动么?”
“不妨碍,待着也是待着,过去再吃。”
老张放下筷子,去结账,那半笼包子最后还是没动。
我们走出汤包店,很快就拦到车。上车的时候我犹豫了一下,往他身后让了让,他倒是很干脆,拉开后座车门,坐在左后座上,把右边让出来给我。看他这样,我感到更加迷惑,到底阿泽说的是不是真的。老张看上去好平静,就像一个老朋友,仿佛就应该这样挨着坐,仿佛已经是种习惯。从他走进我的生活,我就一直没得选。在心里叹了口气,老老实实坐在他旁边,开了一点窗,看着外面的街景愣神。
“讲真你考上了我还挺意外的。”也不完全是没话找话,老张学习是出了名的渣。
“导员也挺惊讶的,不过还好吧。”老张的语气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
“怎么想起来去东湖?”
“没去过,去看看。”老张转过头看我,我像个被绑架的人质,不置可否地朝他笑了一下。看我笑,他也笑了。虽然狐狸总是拿玫瑰作比,但老张却像罂粟,不完全适用那些道理。
到东湖已经是下午了。深秋的太阳没有力度,我们在湖边的小路上胡乱走着。
“那个是什么?”湖里靠近岸边的地方,有个用砖头垒起来的方形池子,池子留了一个缺口,湖水灌进池子里,水面连成一体。
“游泳池吧。”
“有这个必要吗?”
“不知道,像。”
“像个屁。”
老张愣了一下,又笑。
半年前的我看到这样的笑容一定会心脏爆炸,但是现在,我的心情就像这秋天的湖水,风越是吹,越是在湖面堆积更多落叶。
“其实我高中时候学习还可以。”老张突然来这么一句。
“应该是吧,不然也不能跟我当同学。”
“我化学满分进的大学”,他没有接我的茬,只是顺着自己之前的话头说下去。讲真,我还是小吃了一惊,毕竟149各有错法,150完美无缺,更何况,我一直以为他是个学渣。
“那干嘛本科学那么烂?”我问他。
“其实也还好,大一之后没有挂科了。”这不是解释,他是真觉得自己学得还不错。
“其实我也挂过一科。”不知怎么的,我开始抖自己老底。
“我知道,这事儿多出名,把体育挂了。”说着他又笑起来,好看的内双眼睛从高高的鼻梁两边,舒展到长长的外眼角,正弯成一个漂亮的弧度。于是,我脑子里的理智啊逻辑啊一个接一个飘散到空气中,被风吹走,只留下一个想法,啊,原来大学的时候他认识我。
我们走到湖边,有几条长长的水泥窄道向湖心伸去,尽头三三两两地有几个人。我们找了一条没人的水泥窄道,在离岸最远的边缘坐下,把腿伸到水面上方。我们就这样坐着,说着很久以前的事,高中的,初中的,甚至小学的。太阳逐渐沉下去,从很低的角度照过来,我抬头看老张,他的脸被染上金色,鼻尖和下巴的连线,完美地与唇峰相切。我知道自己处于危险中了。
“阿泽说的那个,是真的吗?”我没想到自己会问这个问题,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说别人的事。
“听他胡说”,老张站起来,又把手伸给我,准备拉我起身。我没拒绝,伸手过去,还想听听下文。然而没有了,他什么也没说。
在太阳即将跌落地平线的这个美丽时刻,他告诉我,喜欢我这件事,不是真的。然后,太阳落倏地掉下去,我感觉到了今年第一阵冷空气。
三、辩论赛和毛孩子
读硕士就是成熟的人了吗?为什么要做这么蠢的事?院里竟然让每个人填写自己的特长爱好信息。我的小脑袋瓜子灵机一转,就发现了其中的奥秘,肯定是搞活动抓壮丁的摸底环节啊。绝对不能写任何可能被抓到的特长,于是我非常聪明地写下“辩论”两个大字。
所以,现在,我才会出现在这该死的辩论练习教室里——整个专业,就我一个人有这项才能!给我自己鼓鼓掌!头都被自己聪明掉!
我面前的这些大兄弟,有像我一样的新生,也有其他年纪的硕士博士,并且不可谓不卧虎藏龙,有本科P大的,有本科T大的,当然换一个角度,他们都没在母校读研,似乎又可以明白为什么出现在这里。简短的自我介绍以后,各位学长大佬成功的把我们这些萌新推向了一线,他们自己则功成身退当陪练。我的陪练是P大毕业的建哥,博士一年级。建哥人如其名,非常有种迷惑气质。
“那,我给你当陪练,你就要拿名次。”建哥迷之自信。
“那我给你当陪练,你不拿名次也行。”
“比赛第一,不拿名次来干嘛的。”
“陪练先比呗,你赢了我才有信心啊。”调戏建哥有种别样的快乐,毕竟P大,感觉也不是那么遥远的距离?
“别跟长辈耍嘴皮子,题目拿过来!”
“怎么对学妹这么没有耐心?”一张大脸强势介入,T大的脸哥,这是阿建的官方CP。
“你行你来,咱俩换。”建哥属于逢脸哥必撕。
“我来得着么,你就体会不到我的苦心吗,把这么好的机会让给你。”
“有好事你会让我?”建哥不屑。
“那不然呢,我不让轮得到你?”
如果早点遇到这俩,我可能会考个更好点的大学,简直信心暴增。这俩货凭实力把PT在我心中的地位拉下了神坛,随着更加熟络,恐怕会更低。
练了没两个回合,建哥拿出一本不知道什么书,对我说:“今天到此为止,下面各干各活,到点撤。”接着开始摸鱼。
我趴在桌上刷起手机。
不过没多久,这舒爽的气氛就被打破了,教练老师来把我们这组抓个正着。
“你们这组我观察了一会儿了,我觉得特别有潜力,陪练是P大毕业的哦,选手是参加过辩论赛有实战经验的,我带了那么多届辩论赛,就现在,我最有信心,前所未有的信心!”果然我们已经是社会人了,摸鱼被抓包竟然能得到赞美?教练老师啪地拍了两本书在我和阿建面前——《辩论技巧》《辩手指南》。
我和阿建面面相觑,他的眼神分明在说,让你刷手机,我也不甘示弱,用更强势的目光顶回去——你不也看闲书了吗?教练老师把手压在书上,说:“明天活动时间我要看到这两本书的重点内容提要,对你们来说这不是问题吧,可是P大毕业的哦,老师真的第一次对校队这么充满希望,一起努力吧!”
好了,现在还想到点下班呢,今天晚上睡不睡都是个问题!我看了下手表,现在是晚上九点半,又看了下阿建,他竟然把书往我面前推了推。我是谁,我能让你坑了吗?
“好的老师,希望学长多多指导,我们会好好做的!”我一把把书推到阿建面前,“学长,请多帮助!”
阿建深吸一口气,“老师,我们还需要外援,我的室友思源非常善宇速读和归纳,他是T大毕业的,我们可以在寝室一起工作,什么都不耽误!”这叫坑得一个行云流水。
脸哥不甘示弱,“非常感谢肯定,不过今天晚上我们实验室跑数据,作为负责人我走不开,有什么问题电话联系,老师你看这样可以吗?”
老师饶有兴致地笑着,边往门外走边说,“明天见吧同学们,记得提要哦。”脸哥紧跟着老师跑路了,其他组也散了,我跟阿建因为分工谈不拢还在练习室扯皮。
“怎么弄,你自己说。”阿建说得仿佛是我搞出来的事情,别忘了是他先拿书出来的!
“谁搞事谁善后啊哥,你先摸鱼的。”
“你觉得扯下去能解决问题吗?”阿建开始使用辩论技巧。
“首先要确定问题的性质,才能决定如何解决。”我不会输的。
“一人一半”,不得不承认考上P大的脑子还是可以的,马上就开始讲价。
“我宁可交白的!”光脚不怕穿鞋,谁偶像负担重谁就顾虑多。
“我写,你陪着!”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怂了?
“您带回去写吧!”我乘胜追击。
阿建双手放在桌子上,哒哒哒地敲着,“学妹,你不会真以为我不敢开天窗吗?教练老师跟你们系书记是老乡,你知道吗?我这都是为你考虑!不写就不写,回了回了。”阿建起身就要走,那不耐烦的小表情,分不清真假。
“等等学长!我跟你开玩笑的,你写吧,我给您打下手。”抱着宁可信其有的精神,我挽留了阿建。
他背对着我,把头转过来,“一人一半!”
我迅速拿起比较薄的那一本,二话不说开始划拉。阿建狠狠地剜了我一眼,也坐下划拉起来。
突然手机震了一下,“冷空气来咯”——老张。
“心里更冷。”
好久以后,那边回了一个“额”,我才反应过来,他以为我在说那天的事。
“我在整辩论赛材料,心凉透了。”真不知道为什么受伤的是我,还要这么照顾他的感受。
“十二点了,你们要拿全国冠军?”
“二点了也得干,明天交。”
终于,在不知道分针转了几圈以后,我划拉完了,还完美的制作了一份笔记。阿建还在折腾,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哥,您忙着,我撤了。”
“人性泯灭,你把我一个黄花大闺男一个人留在这里,都不会良心不安吗?”阿建又开始忽悠我。
“大闺女不也到这个点了,再待下去,您良心就安啦?”
“等我半小时送你回寝,怎么样,是不是很有安全感!”
我心想,半小时?骗鬼呢,至少还有一半没弄完,这是让我增加沉没成本,从而提高等待依从性啊。
“不用了!有人送!”我果断地拒绝。
“人在哪里,我看看。你就这样一个人走肯定不行的,出事了我就是第一嫌疑人,为了我自己的安全,我不同意。”
您可以!您是P大毕业的没毛病!我都想起立鼓掌了。麻溜拿出手机call人,一看时间,差6分钟1点。看来今天是要被阿建吃定了。但是心里暗戳戳地,想到了老张。
“来接我。”闭着眼睛发出去,管他呢。
“哪儿啊,搞完了?”
怎么回事,竟然秒回,有点喜出望外,赶紧回复:“行政楼一楼,就一个房间亮灯。”
“5分钟。”
我放下手机,非常得意地看着阿建,摇摇头,“怎么办呢哥,接我的人马上就到。”
“怎么,男朋友来接啊?”阿建这话问得没毛病,这个点了,不是男朋友谁没事跑出来。想到这里,我的心像泡进了过期的糖醋酱,甜,但主要是酸。
就在我愣神的功夫,一个高高的身影从前门探进来,看见我便走进教室,是老张。管不了刚才的心酸,现在只想把狂喜打在黑板上,我得意地跟阿建介绍,“建哥,这是我基友,走了啊!”
阿建朝老张点个头,然后嘴巴微微撅起,给我一个不易察觉的白眼,“慢走,明天训练别迟到!”
“你也一样!”我跟阿建挥挥手,推着老张走出练习室。可能是因为夜深了,人被感性控制吧,我竟然用手碰了他的后背。入冬的季节,隔着不薄的衣服,却感受到了他脊背上肌肉骨骼的走向。这肯定是我的错觉,我慌乱的收回手,却不知道往哪里安放。
“我以为你睡了,碰碰运气的。”我对老张说。
学校早就熄灯了,走出行政楼,感觉四周黑得分不清远近。月亮还亮着,这点光只够我看到他。偌大的校园里除了我们再没有其他人,全世界仿佛只剩我和他。这奇妙的气氛。
“没睡,在打游戏。”
“刚才准备自己走回去,幸好没有,这也太黑了,什么都看不见。”
“我也是第一次这个点在学校里走动。”
“寝室的人都睡了么,没人问你出去干嘛?”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问这个问题。
“我干什么还要跟室友一一汇报啊。”老张不屑地说。
好拽,有被man到。我的脑子瞬间卡壳,到了嘴边话都想不起来。
看我不说话,老张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说:“那天阿铎也不是胡说——”
哦,我天哪,这是干什么,为什么要在人心理防线最脆弱的深夜里说这种话!我感觉心跳的幅度从胸腔逐渐扩张,耳朵都能听到咚咚咚的声音,太阳穴也跟着一跳一跳的。
“他问我大学期间为什么没有女朋友,是不是不喜欢女生。”
“太可怕了,阿铎对你有意思。”真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时候我还能开玩笑。
老张又笑,“我没理他,他就一直追着问。”
“那你怎么跟他说的?”
“我说我认识的女生就没几个,印象深一点的就是你了。”老张一五一十地说,“然后他就冲去你们桌胡说八道了。”
听他讲这段,我的心情就好像坐过山车,冲上最高峰又跌落谷底。谁会对自己喜欢的女生澄清这种事?他是真的怕我误会他对我有意思!其实那天话没说完,我心里还抱有一点期待,可能是还没考虑好,或者有些内向,我当时竟然还有这种想法。现在,我知道了,他,老张,完完全全就没把我当成考虑的对象!
“说这个干嘛,我没当回事,你也别在意。”我忍着巨大的心痛假装没关系,不知道是安慰他,还是在安慰我自己。
“那就好。明天要不要一起出去吃东西?”老张问我。
“明天交材料,还没弄完呢。”我不想再跟这个人有任何瓜葛,不喜欢我可以,请不要跟我做朋友!
“那行,改天再约,到了,快上去吧。”
我都没有注意到,已经到宿舍楼下了,短短的一段路,我的内心活动多到可以绕地球五圈。约我唱歌,一起吃薯片,打车一起坐后排,把吃了一半的汤包给我,一起出去玩,送我回寝室,以上所有,全部统统都是朋友之间会做的事,毫无男女之间的意思!一点都没有!是我馋别人颜值,想太多!于是我充满决绝地对老张说了句“再见”,不仅是今晚,以后也是。
第二天,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去小街吃个饭,竟然独自喝起酒来。我跟自己说,喝完这次,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你在哪里?搞训练了,人呢!”——阿建。
“小街,有事,今天不来了。”
“昨天晚上我加班到三点半!不来你对得起我吗?”阿建开始隔空施压。
“对不起建哥,我今天状态太差了,去了也干不了活,欠你一顿饭。”我把手机关掉,集中精神喝酒。
就在我渐入佳境,觉得自己人间仙女,是老张有眼无珠的时候,一个巨大的身影在我对面,duang地坐下了——是阿建。
“那,我跟教练老师说你病了,不用谢我。”阿建说着拿起一个杯子准备也来点。
“建哥,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我都怀疑是不是喝到假酒出现幻觉了。
“打你手机关机,怕你出事!你出事的话,昨天跟我一起加的班,怕变成嫌疑人!”建哥的逻辑真的自成一派且非常感人。
“放心,要怀疑也是别人,我不会拖累你的!”我心想,我有事的话,老张才是第一嫌疑人吧,你还可以指证呢。
“说吧怎么了,这么颓废,哥开导开导你。”
“失恋了行不行。”我懒得找理由,坦坦荡荡地说。
“啊,失恋啊,别人伤害你,然后你自己接着伤害你自己,你知不知道这样会让我心痛啊!”虽然知道阿建在开玩笑,但是他说这种话,立刻让我联想到老张做过的种种,火气噌地就上来了。我按着杯子不说话,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你看我心疼你,还跑来找你,赶紧跟我回去干活!”阿建没看出我不高兴,还在继续耍嘴皮。
我感到委屈,我讨厌暧昧!可能是喝到位了,也可能是戒酒装疯,我把怒气都发泄到无辜的阿建身上,“为什么说你心疼,你喜欢我吗?”说完我推开杯子起身走掉,留阿建在原地懵逼。
冷风吹着我的脸,让我清醒了一些,但心情比喝酒之前更差,后悔为什么要欺负无辜的阿建,我真是坏透了。不一会儿,收到一条信息,是阿建——“虽然我觉得这话应该以后说,但是现在出于人道主义的目的,我跟你说,是的,我喜欢你。”看完这条信息,我彻底清醒了。这是哪位神仙在跟我开玩笑?我现在的状况根本处理不了这些,信息量太大了!我感到非常崩溃,不知所措。但是我不想跟任何人再出现一次我和老张之间的问题,于是立刻给阿建回信息——
“建哥,谢谢你出于人道主义的目的喜欢我,但我现在不是能和谁交往的状态,对不起。”
刚发完没多久,突然,头被打了一下,是阿建。他一脸鄙视的看着我说,“我怀疑你没有学过语文,我说要跟你交往吗?我说我喜欢你。像我这么优秀的人都喜欢你,你应该对自己有信心啊孩子!”阿建边说边使劲按我头,感觉脖子要断了。嗯,我相信他是真的在鼓励我,因为没有人会对喜欢的女生下这么重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