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天会收到了很好的效果，大家都有了一些进步，尤其是余月，逐渐活泼，开朗，自信了。第二学年她的成绩突飞猛进。她非常高兴，也非常感动，孙老师在不动声色的支持她，鼓励她，她不能辜负了这份期待和理解。越是这样，越要保持冷静和克制，不能招来其他同学的嫉妒，更不能引起不必要的闲言碎语，那样的话，对师范生的影响就太不好了，甚至会导致毁灭性的后果！

但是汪老师始终都很奇怪，不太友善，带有一丝寒意，这又是为什么呢？余月已经看出来，在同等资历的老师当中，孙老师水平最高，汪老师那么年轻，着的哪门子急，他们暗地里较什么劲呢？大家私下里议论过，汪老师长的不太好看，豆芽菜体型，没有迷人的曲线，虽然是高鼻梁樱桃口，和长脸小眼不太协调，还偏偏爱涂青灰色眼影，又不抹口红，看起来怪怪的。汪老师有一次当众批评过余月，说她爱打扮，没有把全部精力放在学习上，待人接物也不够得体，将来怎能胜任工作。这个倒真是余月的弱点，她拼命学也学不会，是啊，将来可怎么办呢？她心里没底，只能一步一步地艰难走下去。这不像是女人之间的嫉妒，汪老师跟吴文娟，范爱红，还有刘燕，龚华是姐妹，余月又不是班花。高文杰说过，这汪老师就是欺负人，大家都这么穿，干嘛专门说她？余月的心思，在衣着打扮上跟大家靠拢，也许能够融洽一点，别让他们发现父母不好，这还有错了？

对了，汪老师见过那架钢琴，这又是说不清的事情。唉，妈妈为啥这样糊涂啊？这个时候，钢琴已经被低价卖掉。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汪老师的冷漠和排斥是因为她的家庭。

胡秀华早就抱怨过，汪老师说余月这孩子不知天高地厚，家境不是太好，非要跟高干家庭的同学比。这是个天大的误会，她从不敢跟同学议论家庭情况，不知道谁是那个阶层出来的，更不存在攀比。很多事情都不是她这个年纪能够理解的，父母也不详细告诉她，汪老师简直是岂有此理！至于爱打扮，她也没过分，哪个女孩不爱美，凭什么她不行？从小到大，无论父母，还是亲戚，甚至邻居什么的，都有告诉她，你不行，你不能，你家怎么怎么样，不要跟别人比。她比了吗？余月很懂事的，六岁就开始做家务，从来不向家里提要求，父母打骂她也很少跟别人说。去年居委会把他们评为五好家庭。其实他们根本不知道底细，就看表面，一个比较困难的家庭，能够培养出师范生，当然值得大家学习。余月心里咒骂着，讥笑着。如果有朝一日，她把父母的所作所为公之于众，大家又会作何感想？

政治课崔老师今年退休，这位矮胖的老太太临走时说：“咱们学校前几年出过事，那个老师被抓了。你们是师范生，可不要吃了这个亏！”这个话别人不一定明白，但是余月太明白了。夫妻双方要是女的有病，男的无论身体怎样，都是有想法的，何况孙燕生这样的相貌，体魄和才华？

就因为孙老师喜欢她了，而不是四朵金花，汪老师也不喜欢四大金刚。同行相轻，自古皆然，他们相互之间不给面子。对了，汪老师也曾经是孙老师的学生，那就不奇怪，五年前的孙老师风华正茂，也许汪老师有过什么幻想？唉，孙老师家真不是无缝的蛋。这个他自己说过，当年他被打伤了，女方家里害怕，这门婚事就黄了。后来呢有人给介绍了一个，姑娘身体不好，就问他们家嫌弃不。他当时没多想，看她只是瘦弱一些，什么都不影响，也就接受。可是孙太太生了儿子以后，渐渐的起不来了，就休了病假。好在她在出版社，可以把工作带回家中。

有一次孙老师聊起他上学那会儿，说是有个女孩挺漂亮，可是太张扬，后来就被一个小混混祸害了，不得不嫁，可惜了的。还说女孩就是不能太主动，如果对方不喜欢你，就会觉得你贱。含苞待放最美，不要急于开足。余月觉得这话未免不合时宜，现在要是出了这种事，她起诉强奸就是，何必嫁他？谁追谁重要吗，女孩被拒绝很丢脸吗？至于结婚时是不是处女，也问题不大。孙老师在暗示什么，暗示谁？当然这些话不针对余月，但是包括她吗？如果包括，那么汪老师知道什么，又为什么告诉他？

在余月看来，孙燕生简直就是一只开屏的大孔雀，五彩缤纷，绚丽多姿。既热情奔放，愤世嫉俗，又深沉忧郁，落拓不羁。这样的人要怎样形容才好？余月绞尽脑汁，终于想到了一个字眼，带有大逆不道的味道——性感。是的，性感迷人！他这是在有意展示自己吗？给谁看的？

成人世界的复杂，余月体会得比同龄人深刻的多，但是没想到她心中的净土和圣地也有阴暗不堪的角落。祝老师说过，同学们写作文不要无病呻吟，十几年的人生不会有多大的痛苦，充其量是一些小小的挫折，大家不要夸大其词。但是余月心力交瘁，内外交困，家里的事不能跟老师说，学校的事不能跟父母说。一切都要她独自应付，大人都不一定能搞定的事情，何况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