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入冬以来下得最缠绵最长情的一场雨。下了三天三夜仍不停不休,仿佛有说不完的故事。这雨儿许是好不容易来世间游走一回,带着那颗潮湿的心,感动天感动地,感动那份深藏不露的情意。
再次见你,又是一个有雨的日子。细雨纷纷,寒气逼人。不再是注定,也没有缘分。不是擦肩而过,也不是款款深情,甚至连相见无言都不是。只是匆匆一瞥,也要试图掩饰,担心被看穿。不愿再回头,也许会遇上你的目光,更加焦灼。当你转身离开,目光便追随着你,随着你的背影远去而不断拉长,直至背影消失不见。一切于无声无息地进行,结束。仿佛不曾发生一样。
“有些人注定是等待别人的,有些人是注定被人等的。”一段情,不管埋藏多少年,一颗心,不管承受多少痛苦,多年以来,一直默默地对你深切的关怀。思念到你入梦来,一切无须向你坦白,也无须你完全明白。不求爱的完美,只求实实在在的一种真实的、踏实的情感来涤荡心灵。
那么青春的情感,没有结局,也许就是最好的结局。没有长久的等待,只有长久地怀念。
坐在烟雨蒙蒙的午后,空荡荡的室内,静悄悄。内心失去了往常的平静,一阵风莫名地掀起层层涟漪。目光瞬间也失去了方向,不知该停留在何处,仿佛何处都要惹尘埃。心中抵不过煎熬,好似生出悔恨来,如果可以,宁愿不相逢,如果相逢,宁愿不相识。因为有一种相逢,不是恨晚,便是恨早。
瞬间又觉得,也许应该表现得更加坦然自若,也许应该表现得更加自信满满,也许……
在遐想中,一棵玉兰树向我走来,携风带雨,立在走廊外。脑海中闪现的是它婆娑起舞,弄清影的模样。多少年,过去了,它依旧站在那里,在一方水土,活出自己的姿态。突然就羡慕起一棵树来,也渴望像三毛诗歌写的那样《活成一棵树》,“站成永恒/没有悲欢的姿势/一半在尘土安详/一半在风里飞扬/一半洒落阴凉/一半沐浴阳光/非常沉默/非常骄傲/从不依靠/从不寻找”。
走进雨中,在雨里穿梭时,雨点渐渐模糊了视线,世界也模糊起来。小城的远山雨雾缭绕,看山不是山;江水微涨,泛黄,看水也不是水。行人稀少,车辆急速而过,别后不知君何处,我没有再寻找,茫茫之中,若有若无,若有所思,若有所失。就让这雨儿随意洒落,它有它流淌的方向,它有属于它的归途。
无法控制,任你再次入梦来,慌乱不知所措。深夜醒来,梦还在,独不见梦中人。听窗外的雨,“怎一个愁字了得?”纠结于愁,愁更愁。若是能付诸江水,尽管带走。继续听雨,落在窗外的铁皮上,恰到好处,滴滴答答。突然从宠物店传出来的狗吠声,大煞风景,打破了雨声的纯粹,马路上间断响起的车声,由远而近,由近而远,带来和带走的,都在消逝。只有片刻的宁静,才能听清楚雨声。
耳边好像还回荡着年少时银铃般的笑声,瞬时又消逝。想起宋代蒋捷的《听雨》来,随着岁月的积淀,再读它,感觉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蒋捷一生颠沛流离,三个时期,三种心境,读来使人凄凄然。
少年时,只知追欢逐笑享受陶醉;壮年时,飘泊孤苦触景伤怀;老年时,无奈寂寞孤独。“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悲也好,离也好,无情也罢。最终,所有都被看透,内心的纠结也变得通透。雨要下就任你下,任你下到天明。
等到天明了,看看花盆子,里面盛满了雨水。雨下个不停,都要淹烂盆子里的花了。雨这么下着,天更冷,听说方圆十几里的梅花也渐渐绽放。看看天气预报,天将晴,有阳光,不管这场雨带走了多少梅影和暗香,还是与美相约,走向那个香雪世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