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体制内日记——人情味

昨天又回了原单位一趟,希望是最后一次了。

原来的直属领导一直说让我交接工作,但是又一直说自己没时间,就这么拖了许久。昨天终于他腾出了时间,下午我带着女儿坐上了车,他又说他要开会,没时间,让我第二天上午再去。然而单位的其他老同事很喜欢我女儿,希望我能带女儿去让她看看,所以还是去了。

到了单位,我直接联系了和我对接工作的那个女孩,我知道我的直属领导具体工作完全不熟悉,其实是谈不上交接的,嘴上说自己要熟悉一下,其实他也不会真得去学。不如直接和那个女孩交接完毕,我也就不用再去了。

没想到真得花了一下午的时间去说这些,女孩子很不错,拿着笔记本和手机在旁边做记录、拍照片,我把系统基本操作流程、我这几年工作形成的存档记录、常用的表格和文件都交给了她,最后真实示范了一个系统操作,走的时候比下班时间还晚了一点。

老领导在稍晚的时候才来,笑嘻嘻地和我说离岗不离家啊,这就是你家,你以后不能不管了啊!我挺无语的。

我知道现在去谈职场中的人情味其实很不合时宜,虽然我们中国常被称为人情社会,可以我的亲身体会,即使是体制内其实也很少有什么人情味了,遑论人员流动更频繁的私企。

以前我是不喜欢人情味这个词的,我觉得那隐含着一种腐朽老套的东西,就像父辈在酒桌上的假装熟络,还带着一种对于个人边界的不尊重,就像老同事总可以对新来的指指点点。但是我却很幸运地体会过单位里的人情味,在我三十多岁回头看的时候才发现以前遇到的那几个老同事是真得如父如兄,他们带给我的那种温情就叫做人情味。

我还记得十几年前,和我一个办公室的老同事,爱抽烟、大嗓门,说着说着话就要咳出一口痰,一起吃火锅要强势推荐我蘸芝麻酱,但是每天晚上临下班都会问我今天给自己做什么吃啊,如果我想不出来还会和我说说应季蔬菜有什么做法。

十几年前,我师父也是我的工作搭档,一个不抽烟却爱喝酒的老头,说话总挺着大肚子,耳朵不好所以和他说话要大点声。他平时很少和我聊天,可我始终记得我借调到其他单位的那一年年底,我回单位聚餐,他问我在那里干得开心吗?我说不开心。他摸摸我的头发说,没事,快回来了。

八年前和我一个办公室的大哥,特别爽利,行动如风,虽说性子急脾气急,和我偶有不对付的时候,但是真得是个热心肠的性情中人。他和我说,之所以给你分那个师父啊,是看你师父脾气好,比你大得多就像你爸爸一样,你爸爸没得早,我想你和他一起工作他会照顾你的。

今年我唯一看完的电视剧就是《人世间》了,演员、故事都没得说,唯一的缺点就是太费纸巾。这剧真是饱含着人情味,传统的中国社会。可这几年我已经难以寻觅这种情感了,工作越来越忙,任务越来越多,要学习的要掌握的新技能层出不穷,领导的要求也是越来越高,可是我越来越觉得我不被当作人来对待的。

领导们嘴上说着关心和问候,有的则是喊着口号高谈理想担当,可是你清楚的知道都是糊弄鬼,他自己都不信。同事也是表面上客套寒暄,实际上每个人都在自保或排挤他人。

似乎陷入了一个怪圈,越想好,越不好。我想不明白,也就不想了。我只知道,我不想再回原单位了,我已经把我该教的东西都教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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