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孤独的,但我们通过哲学、通过艺术而不孤独。为此,我们应当对哲学感恩,对艺术感恩,对音乐感恩。个人永远是弱小的,但是我们总是希望自己有一种强大。并不是单纯数量上的强大,比如说,我究竟拥有多少资本,或者我每年发表多少篇学术论文,这一切都只是数量上的竞比。我们珍惜我们唯一的一生,我们种下慧根,让这一生无论是富贵还是贫贱,总是活得富于意义。
而在伟大的音乐作品中,我们得到的是心灵的愉悦,这种愉悦无可名状,它给我们的心灵以充溢和伟大。正如在那些了不起的音乐作品中,我们的命运被表达了,我们的希望被表达了,我们的可能性被阐发了,我们的信心来了,这是一个本真的世界的打开。比如古典音乐的殿堂为我们提供了领会世界的各种角度和视野,它如此丰富:既有伟大的英雄主义,又有悲观失望的情绪;既有虚无主义,又有宗教情感;既有冲动与欲望的自然流露,又有对清纯的爱情的细腻刻画。这是一个丰富的世界,我们在其中阅历人生。
我们每个人是渺小的,归根到底是渺小的。但是我们投身于一种普遍的关怀之中,关怀民族的命运,关怀中国人安身立命的根本,这也正是在关怀我们自身。如果我们在这种关怀中作出了哪怕只是一点微小的努力,如果这种努力居然对别人也产生了积极的影响,那就是我们此生最大的幸运了。
我们“基层知识分子”也掌握着一丢丢对世界的精神解释权的,我们以理论或者艺术,表达了一个新的社会之展开的命运过程。以个人的方式来体验这个命运的,我们生活中的许多细节、曲折,实际上都具有普遍的意义,只要我们是真诚的过自己的一生,而不是被社会安排的。我们要预判这个社会正在往哪里走,从而为真理而奋斗,身体力行。用自己个人的命运来体验和表达各个民族的命运。这在某种意义上也是在体验和表达人类的一个重要的历史阶段。这样的人生不仅具有个人的意义,而且具有一种普遍的投影的意义。
今天,我们是无法满足于一个纯粹科学理性的世界的,我们不甘心于在利害得失的关系中被压抑。我们的生活不仅需要趋利避害,还要有一种意义,这种意义就是在艺术的创作和接受中被表达出来的。所以,直到今天艺术还是我们个人心灵所需要的巫术。没有“巫术”,我们是没有精神力量的。正如当爱因斯坦把小提琴架在他的肩膀上,听到它美妙的音符时,他就进入了巫术状态之中。在无限的将来,只要人类还在,就仍然需要巫术,即需要艺术。这是我对艺术本质的一个比较通俗的解释。
总之,我们能否更好的感受幸福,应该要有三种修养:音乐的修养、哲学的修养、诗歌的修养。这是人类精神活动的三个最高的领域,没有什么是比它们更高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