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宫梦 第二十三章 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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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宫梦 第二十五章 分离（一）
这天我跟三哥去给额娘请安，迎面撞上一个小宫女，说不上来为什么，要说皇宫里的宫女也是成百上千的。单单就这个引起了我的注意，要说漂亮，宫中确实也不缺漂亮的女子，这个小姑娘虽然长得挺好看，但是相貌绝不是她最吸引人的地方。要是非说什么吸引我，那应该是浑身上下她发出的那种灵气，对，应该是叫做灵气。我也感觉到三哥也在注意这个小宫女。

这时她已经发现了我们，于是上前过来请安。我看出她并不是像一般宫女太监那样心生畏惧的请安，而更多像是遵守宫廷礼仪那样，虽说礼也很标准，但是更多成分是在应付。见她蹲了一会儿了，三哥也没有要说话的意思，我就叫她起身了。顺便多问了几句，知道了她的名字叫珂里叶特·檀雅，应该是愉妃娘娘的亲戚。就着离她距离比较近，我就多观察了几眼，她低眉颔首的蹲在那里行礼，长长浓密的睫毛盖不住她那双灵动的大眼睛。或许对她太过好奇，竟忽略了让她起身，只听她老大不乐意的说：“两位主子有何吩咐，若没有的话，奴婢告退了。”哦，我赶紧说：“你回吧。”结果她就微微一福礼，就甩着手帕走开了。身为皇子第一次感受到不被人当回事的失落感……

再次见到她的时候已是中秋家宴了。她温顺的站在在愉妃娘娘身后，依旧扑扇着那双迷人的大眼，不住的观察在场的每个人，不知怎的，看着她的那种状态，我有一种错觉，错认为她仿佛就像一个局外人一样，而我们不过是她看得一出戏里的角儿而已。

晚宴结束后，皇阿玛心情比较好，准许我们兄弟几个小聚一下，三哥较我们年龄大些，不太喜欢掺和我们这些个小孩子的聚会，而永瑆跟永璂年龄太小。就剩四哥、五哥、我跟永璇了。我们哥几个商议去绛雪轩聚会儿。正当我们正高谈阔论的时候，就听见外头响出去醒酒的永璇的声音：“呀，檀雅，怎么是你？进来吧！”然后就看见她被永璇给拖进来了。一脸不太情愿的样子，手里提着个食篮，估计是愉妃娘娘遣她过来给我们送点儿吃的，不过看她的样子，并不想进来应付我们，八成想把东西扔给门外的小厮了事，结果正好撞上了永璇，被拖了进来。原来永璇也认识她，看来真的不光是我注意到她了吧。

只见她又福了福身子，挨个给我们行礼，永璇上前去把他拽了起来，口里还嚷嚷着“这些虚礼就不用了，檀雅你唱曲儿可好听了，今天你既然来了，无论如何也要为我们唱一曲，还望檀雅姑娘莫辞辛劳啊。”永璇知道她唱曲儿好听，看来是听过。我也竖起耳朵，想听听那将是怎样动听的声音。她说了句：“奴婢献丑了！”就径自走到走到屋角落的古筝旁，边弹边唱起来：

狼烟起江山北望

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心似黄河水茫茫

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

恨欲狂长刀所向

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

何惜百死报家国

忍叹惜更无语血泪满眶

马蹄南去人北望

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

我愿守土复开疆

堂堂中国要让四方

来贺

一曲作罢，真的惊艳了四座。连一向淡然的四哥也一改慵懒的样子坐直了起来，而永璇乐得直鼓掌：“我说檀雅唱曲儿好听吧？”一副这会儿你们相信了吧的表情，而我不禁说道：“一个女孩子竟然能唱出这么气势恢宏的曲？太让人震惊了，这首曲叫什么名字？”“回六阿哥，精忠报国，是奴婢阿玛军队里的一个士兵唱的，无意之间让奴婢听来就改成筝曲弹着玩儿罢了，让阿哥们见笑了。如果没有别的吩咐，那奴婢告退。”“看来高手在民间哦。”四哥也说道。然而在她经过五哥身旁的时候，不知道五哥跟她说了什么，只见她是先惊奇后又忍不住流露出失望的神色。看来五哥在她心中定有所不同，否则怎能一句话就能换取她这般患得患失的神情。

这天下雪了，是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忍不住去御花园看看雪景儿。大老远就注意到，那边堆了一个不同寻常的雪人儿，宫中有如此心思的除了她再无他人了。果真就见她在跟其他小太监宫女们在打雪仗，旁边一个小宫女帮忙把风。她不停的攒雪球，往外扔。我想都没想的走上前去，准备吓她一下。她扔出的雪球不出意外的砸到了我身上。旁边的宫女已经脸吓青了，倒吸了一口气。她也终于发现气氛的不对。我特别想知道她要做出什么反应，于是只是站在那里，并不吱声。而她抬起头来，仅是懊恼了一小下，并没有害怕。更多的是好像纠结是否过来给我把雪拭去。于是我开口道：

“你叫檀雅来是吧。”

“是，奴婢珂里叶特.檀雅。”她俯首答道。

“这是堆得什么东西？样子很奇怪。”我故意拿她堆的雪人说事，以争取更多跟她说话的机会。

“他叫小叮当。”她一副没好气的样子回答道。

“小叮当？还有名字？有意思。今天我还有事，改天听你讲小叮当的来历。”果真如我所料。她脑子里一定有不少新奇有趣的玩意儿。直接约好下次见面的话题。然后我就笑着走开了。

冰嬉这天见永璇拉着她在冰场上一圈一圈的转，看得出来永璇也喜欢跟她在一起的感觉，他俩应该同岁吧，吵吵闹闹的，一副青梅出马的样子。好羡慕永璇的肆无忌惮无所顾忌的年纪，可以凭借自己心理感觉做事，不用考虑太多。而我却已不是无所顾忌的年纪……

再次跟她接触已是除夕，我跟三哥陪着额娘先到了钦安殿，过了一会儿，愉妃娘娘带着她跟另外一个宫女就过来了。互相寒喧行礼之后，就都落座了。她依旧一副看戏的样子，观察着在座的每一个人。终于她看到我这边来，对上了我正探究她的眸子。然后她就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观察别人。这时，皇阿玛来了，宴席开始。我时不时地注意她，见她一副无聊的样子。果真如我所想，她确实与众不同，在她眼中，我们皆是一些凡夫俗物的存在，而这种皇家宴会对她来说也是一种束缚。终于她忍受不了了，偷偷的溜了出去。我则跟在她后面假装一场不期然的偶遇。

站在她的身后，见她仰望星空，一副思乡情切的样子，听她吟道：事关休戚已成空，万里相思一夜中。愁到晓鸡声绝后，又将憔悴见春风。她果真是想家了呀。我于是上前调侃道：“吆，檀雅姑娘这是想家了呀。”以引起她的注意。

她回头看到了我，依旧中规中矩的请安，我说：“免了吧！檀雅姑娘，是不是宴会太无聊，待不下去了？”她虽然嘴上说，奴婢不敢，只是有点儿乏等云云。但是分明一副没好气的样子。我趁机问了一下上次她堆的那个“小叮当”的典故。结果她就编排出这么只会变法术的猫，能帮人度过难关什么的故事来。我忍不住说：“你脑子里都是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她俏皮的回答道，不止我一个人这么夸她，一副自鸣得意的可爱样子。我突然记起她上次中秋节唱的曲儿，真希望她为我也唱一曲。终于她在我的鼓动下为我唱了一首很应景儿的曲儿，叫《万事如意》。不仅好听，更重要的是我也是单独听到她唱曲儿的人了，心理没来由的燃起阵阵满足……

过年后不久，皇阿玛就带着三哥，五哥以及永璇出去南巡了。而我留在京城处理一些琐事。

不知不觉已是阳春三月，为了不负这大好的春光，我打算去御花园走走。熟料还未到御花园，便远远得听到悠扬的琴声，所弹奏的曲子，我以前并未听过。不过重复的音律比较多，倒也不难，于是忍不住掏出笛子来附和。待我吹着笛子靠近之后，看清弹琴之人，意料之中是她。她见我为她伴音，报以感激的笑容，并未结束弹奏，一曲作罢。她赶紧过来行礼，我忍不住赞叹道：“远远的听着这琴音，空灵之声令人忆起那空谷幽兰，高古之音仿佛御风在彩云之际。”她自然又是谦虚一番。我随口问了一句这首曲子的名字，就着这首曲子的名字《追梦人》，我俩一起谈论了梦想，得知这么一个小姑娘的梦想居然是出宫之后游历大江南北。在感叹她的魄力之余也是心生忧伤，我与她的往后人生无关……她也问道我的梦想，我只好编纂了个：饱览群书的梦想。不过说完之后居然从她眼中扑捉到些许崇拜的目光。当即把饱览群书真的作为我毕生的追求。只为不辜负她眼中那片刻崇拜的目光。

时隔几天，御花园中再次偶遇她时，她正在给永瑆跟永璂捏小泥人，细看她捏出来的小泥人跟我们素日里见到的不太一样。只听见她一边捏着小泥人，一边还给永瑆跟永璂讲些什么行侠仗义的事迹云云。待泥人捏好，俩人人手一个跑到一边玩儿去了。

我忍不住上前搭话：“檀雅姑娘，到底是蕙质兰心啊。雪人堆个什么劳什子小叮当也就罢了，捏泥人儿，也能捏出行侠仗义的英雄来。”她大约没注意到我在她身后，明显惊了一下，随即笑道：“奴婢只是顺手捏了个玩具，逗小阿哥玩儿罢了，还望六阿哥不要见笑。”“哦？这俩英雄可有什么出处？将来将给我听听。”

不是我现在不想听，只为将来见她一面而多一重话题多一个理由……

木兰行围的前几天，去给额娘请安的时候，得知额娘去愉妃娘娘那里说话了。本来让额娘身边的人知会一声，让额娘知道我来过也行。但是，一听说额娘在愉妃娘娘处，便生出了要过去一趟的想法。运气好的话，或许能碰上那个古灵精怪的丫头。

果不然，刚进院子就看到她自己一个人坐在石桌旁，不知道在鼓捣什么。于是我就上前坐到她的对面。或许她太过专注，居然好一会儿都没发现我。我就拖着腮帮子静静的在对面观察她，她低垂着眼睑，非常认真的摆弄，浓密的睫毛扑扇扑扇的。从来都是见过她古灵精怪的样子。今天看来文静起来也如水一般娴静。

终于做完抬头之后发现了我，很明显一副受惊吓的样子。我故意逗弄了她几句，并趁机把她捣鼓的风铃要到手。我俩说好这是送我的行围前的彩头，如果那天成绩好，皇阿玛的封赏分她一半。岂止一半，全部给她又有什么关系，只是怎么能让她欣然接受而已。

木兰行围中，五哥成绩最好，我跟拉旺多尔济并列第二，皇阿玛很高兴，重重的封赏了我们。于是我开始盘算怎么分彩头给她。女孩子终究是喜欢些比较精致的玩意儿，于是我经常进热河城里转转，终于让我看到一对精雕细琢的木雕娃娃。想来她应该喜欢，于是买下来让店家包好，找机会送给她。

听说七夕前后，五哥送她一批小白马，最近她一直在学骑马，想来也就在如意湖后面的那片草原吧，于是我带着木雕娃娃驾马前去。远远的就看到了她，旁边还有一个蒙古人——拉旺多尔济。很明显她已引起了多尔济的注意，她真的是个比较受欢迎的姑娘。走到哪里似乎都毫不费力的引起关注，虽然这不是她想要的，但是这种吸引力确实是她身上备有的气质。甩都甩不掉。

我心里是不希望多尔济对她太过专注的，我自私的希望她能永远埋没在皇宫里我们的视线内，如若被眼前这么个蒙古王爷看上，将来必然会走上和亲之路。那么此生便是永别……

从避暑山庄回京后，一直都比较忙碌，又摊上大小和卓杀害阿敏道的事情，我们兄弟几个除了上书房外，更要去前朝跟着大臣们一起议事。终于在这天在五哥处议事的时候，喝到了一碗口味独特的汤。想来必然是她的心思。于是我匆匆告辞出来，果真看到了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她。这是宫道已经黑了。她小小的身影差点淹没在黑暗里。我赶紧上前将我的披风披到她身上。她一脸惊喜的转身，再发现背后是我时，眼下明显暗了一记。虽然她想极力保持刚才的惊喜，但是眼底的失望依旧被我捕捉到了。看来我不是她所期待的那个人。她期待的人应该是五哥吧。

护送她回宫之后，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我不知道，守护算不算做爱情……
清宫梦 第二十三章 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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