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起身体,长长打了一个哈欠。似乎有一丝旁观者的乏味袭来。当我视野从冥河远方转移到她俩身上的时候,她们正用一种委以重任的目光注视着此时正倦怠的我。我鸡皮疙瘩一身
“喂…干嘛呢?你们为什么要用那种眼光看我,不准看我!”
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她们虽然也没有私下商量过,但是气氛到了这儿,好想那个去冲锋陷阵的人已经潜意识非本尊莫属了,于是两个人眼巴巴的蹲在地上,用一种小猫咪的眼神打量着面前的主人
“哎呀,这个…这个…”
一时间我不只如何回复,回绝的太干脆吧怕伤了女孩的心,应承吧,自己几斤几两还是有数,于是我又象征性去拒绝的
“这个嘛…也不是我不愿意…我陈某人活着的时候算是汉子一条吧?可而今我是戴罪之人,这刚下来还没几天,那能干的了那些违背冥界规定的事呢?事后万一被组织上的人发现了怎么交差?而且我们这个工作遇到的都是些破人破事,我是不是每个都要上去帮忙了结夙愿呢?你说呢小笛…”
我把目光投向小笛,她呆在地上浑身打战,也许觉得愧疚,也觉得自己被一时冲昏了头,她看看一旁的女孩,而后羞愧的埋头不语
我们保持一种拥有各自思绪的宁静,良久
女孩站立起来,挺直身体,深深的对我和小笛分别鞠了个深躬,脸上挤出一抹凄苦的微笑
“真是谢谢两位哥哥姐姐啦,我突然发现是我执念太深了,太过分了,居然想这样麻烦两位毫不相干的哥哥姐姐,你们是好人,是善良的人,我想我唯一能做的报答就是赶紧跟渡河了”
她又鞠了一躬
“最后请哥哥姐姐送我过去吧”
她努力笑着,微风撩动她的白裙,从原本有腿的裙摆下空荡荡吹过。她抬起头,眼眶禁不住湿润
小迪蹲坐在地上,无助的抱着双腿,眼睛却避开女孩看向另一方
女孩转过身,独自往船的方向飘去。看着那个背影,有那么一瞬间孤独入骨的感觉袭来。仿佛内心的善良与恐惧在相互博弈厮杀
“等一下,孩子”
我叫住了她。而同时小笛也预感到矛盾的希望在破壳而出,她即刻回头。似乎想听我如何将这种矛盾的危机最完美的化解
“你…这个……”我突然有点后悔了,后悔自己的冲动,后悔自己的软弱。现在两个最渴望希望的眼神,几乎同时把我当做了最关键的救命稻草,当成救世主一样渴望,当作顶梁柱的崇拜。看着那两对摒住呼吸的眼睛,事也已至此了,我委婉的说
“这个办法总的慢慢想嘛,你急匆匆的,就这样子过去了下辈子怎么办呢?”
我双手后背,故作深沉的面向冥河的远方走了几步,我展示着作为男人在危急关头应有睿智。可再一回头,女孩已经和小笛站在一起了。两人满脸笑容,恢复状态的速度之快。小笛此刻正搂着女孩的肩膀,默默的等待着,似乎一切破解秒方和压力都转移到我身上了。我内心直呼“草率了,又tm草率了”
“那我怎么才能知道她住哪里,或者找到她住的地方?有没有更快更直接的方法”
“有的,可以用用她生前的物品建立联系”
听到这里,小女孩从裙兜又掏出了那枚精致的戒指,小心翼翼的凑到小笛的眼前
小笛慎重严肃的说道
“可是你必须的知道,我们打算去做的是三界不被认可的事,这也是我内心无比矛盾的地方,因为你跟这事原本没关系。严格来说我们这叫随意篡改形体轮回,如果你真的打算要去做,你就一定要考虑清楚了,极易会付出代价”
——代价?!
这词在我脑自动回放了一遍,如醍醐灌顶。原本我还瞻前顾后,畏首畏尾。但这个词一出倒是给我提了个大醒啊,细品之下,这才到哪呢!
“对啊!”
我现在是前无出路,后有追兵,那个被我害死的船夫顽灵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杀出来了,指不定我还在冥界当骡子当马,某一天就被它突然终结了,到时候还不是什么都落不到?眼下我的灵体不值一提,甚至在三界面前连蝼蚁都算不上,最坏的结果还能坏到哪里去呢?
总之没人在乎,我就当破罐子破摔了,末了还算是做点好事吧,于是我在她们面前大手一挥
“嗨呀,再坏能坏到哪里去?无所谓了,反正我已是罪孽在身了,顺带帮一个也是帮,今儿她呀我是帮定了”
就像电视里那些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绿林好汉一样,做出承诺时逼格满满
小笛见状也不好再言语。
一阵微风拂过,冥河口岸引路的灯笼在衰朽的木架上摇摇晃晃。暮色四合的河面上又腾起了袅袅余烟,潮风蔷薇左右摇摆着,散发着使人沉浸于孤寂,离殇的气息
小笛跟我交代了很多,那天是我见过的话最多的一天。她在地上画的图纸上指指画画,一遍又一遍,生怕我漏掉了某个重要的细节!突然看到她认真的样子,难以相信这个孤独入骨的女人认真起来竟是如此迷人,最后竟也让我也开始迷离起来……
直到她无意识破到我的注意力后,才又即刻释放冷峻的孤独
她在船上点燃一盏桐油灯,那是我前往人间的时间!冥界的人去往人间只能选择在夜晚,而一盏灯耗尽的时间刚好代表人间的一夜。
那是时间的讯号,也是我魂魄的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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