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篇写于一年前的散文,现在想放在这里,正好最近发生的同过去如此相似。)
没有什么过不去,只是再也回不去。哭什么哭,乖,摸摸头。
其实,一开始在大冰的书里面看到这句话时,还记得,当时在和朋友玩闹的我,突然安静了下来,开始思考着什么,却似乎又没有什么结果。后来,我才发现,一切都应该从下面开始说起……
这是一个有些久远的年代,记不太清了。
“哎哟,小宝别哭了,爸爸抱抱,公共汽车马上就来了,再等一会儿,乖啦,摸摸头”爸爸满眼慈爱地说。“不嘛不嘛,我们现在就回家吧,我想回家找妈妈”扎着两个小辫辫的小女孩,一边紧紧拉着爸爸的手,一边哭着说。那个爸爸没说什么,只是耐心地安抚着小女孩,摸摸她的头。
似乎年代有点远了,我记不太清楚小女孩的样子,也看不太清那个爸爸的样子,只是记得那个爸爸很高大,而我好像就是那个扎着小辫辫的哭着要回家的小女孩。
曾经,爸爸很高大,我,很小,连懂事是什么都不知道。
现在,我长大了,不再是那个扎着两个小辫辫的小女孩了,但是,似乎我依旧还是记不清爸爸的样子,只是脑海里还记得爸爸说的那句“乖,摸摸头”。
其实,爸爸不太喜欢表达什么,而且常年在外面打工,我在另一个城市读书,所以,我们的交流很少很少,少到我都没有静距离看过他。距今十多年了,现在的爸爸长什么样子,我很想看看,却又不敢看。
“路上记得照顾好自己,到了给我打个电话。”妈妈在门口背对着我说。
其实,今天是我从北京回学校的日子。往常都是爸妈一起到火车站送我的,只是,因为突然下暴雨,不太方便,妈妈只能让爸爸送我去了,而她只能在家门口和我告别。
外面下了很大很大的雨,似乎在为我做一个很悲伤的告别会一样。天阴阴的,我们也都沉默着,像是约定好了。外面有齐膝的积水,爸爸走在前面,背着我的行李箱,无声地一直往前走着,也不回头看看我,哪怕笨重的行李箱让中年的爸爸有些吃力了。而我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一个人默默地紧紧跟在后面,生怕掉队,不过还是偶尔偷偷地看了看爸爸的背影。也许,这就是我和爸爸之间的这么多年的默契吧?不说话,没有交流,彼此沉默。
其实,这么多年,我心里一直有个愿望:希望我和爸爸独处的时候,不再那么沉默,哪怕心没有交流,言语上的交流也是一种“恩赐”。
不一会儿,到了坐公交车的地方,爸爸慢慢伸直他那被行李箱压得有些佝偻的背,轻轻放下行李箱,有些吃力地停了下来,想说而又不敢多说什么,我也跟着停了下来。
“今天雨比较大,公交一时半会肯定来不了,我们等会吧!”爸爸冷冷地回头对我说。依旧背对着我,似乎是在玩手机。
“嗯嗯,等会就好,不着急”我弱弱地回了句。
大概过了十分钟,公交还没来,我偷偷地看了爸爸一眼,突然间,我停下了玩手机的手,默默地看着爸爸的背影,感觉他好像变矮了,也许是阴雨天比较阴暗的原因。但是,在我看来,那个背影似乎很陌生,又有点熟悉。
原来,爸爸在我面前早就不高大了。一米七几的个子并不显高了,背有点驼了,头发开始有点花白了,头顶还有点秃了,可是,爸爸今年也才刚过四十啊!这些似乎和他的年龄不太相符吧?
雨依旧还在放肆地下,似乎没有停止的样子,我的脸颊上开始流着某种莫名的液体,是放肆的雨水,还是我的泪水,我分不清,只是我的嘴里一直念念有词着,但声音很低,生怕被前面的爸爸发现。
后来,我们还是顺利坐上了去火车站的公交。
因为是暑假特别时期,家长不让进站,爸爸只能把行李箱交到我的手上,然后轻轻地摸了摸我的头,似乎还踮着脚,然后就转过头准备走了。我伸了伸手,想要抱抱爸爸,可依旧还是头也没回地进站,过安检,只是眼泪已经落下,滴湿了车票。
十多年光阴已过,爸爸老了,我也长成了大方干净的姑娘。
原来,我不再是当年哭闹的小女孩了。
原来,他不再是当年受我仰望的高大的父亲了。
时间最无情,再也回不去了,可是,时间都去哪儿了?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会坚定地走下去,近距离地走进爸爸下半辈子的生活,打破过去十几年当中我和爸爸之间颇有“默契”的沉默,弥补过去的十几年我对不善言辞的爸爸的“遗忘”,“吊唁”曾经那段逝去的青春,也告慰那个再也回不了头的自己。
“乖啦,摸摸头……”我笑着对朋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