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

小时候,每逢过年,奶奶就会端出一碗水饺,放在院里的一个小板凳上,板凳对面墙上,是新贴的玉皇大帝。奶奶还会虔诚的烧上一些草纸,嘴里念念有词:“老天爷爷保佑,保佑我们一家没病没灾”不仅过年,其他的节日,奶奶也总会对着那堵墙烧上一卷草纸。即使墙上的玉皇大帝年画已经破旧不堪,甚至都已被完全吹落。

我那时总是会嘲笑奶奶:“奶奶,老天爷爷都自身难保了,哪还顾得上我们啊!”奶奶就会挥手像驱赶苍蝇似的:“哎呀呀,可别乱说。”说完会再次给那堵墙鞠躬行李。

我当时还在念小学,小学生的世界没有什么磨难,他们还在父母的羽翼之下,一切的风雨都被阻挡在外。他们唯一操心的事,便是成绩。他们的年龄认知,已经受到了“相信科学,反对迷信”的教育,深知世上没有鬼神,没有玉皇大帝王母娘娘之类的。

年轻人,总是会自以为是的去鄙视老年人的观念。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现在已步入“老阿姨”行列的我,应该正北当年的我嘲笑着吧。

前几天,老公要去外地出差。他在那里收拾行李,我则在一边絮叨:“在外面注意安全,跟工作伙伴好好相处,不要制造矛盾;人生地不熟的,去什么地方跟同事一起去;还有,走路不看手机,看手机不要走路……”老公只是一个劲儿的回应:“好的,好的。”

行李收拾完毕,老公在一旁来玩笑嘟囔了一句:“我要是回不来了……”我立马惊恐的说道:“这么不吉利的话不要说!”马上拽着他的手去拍床头,“赶紧拍拍木头。” 我并不知道拍木头与晦气话之间是有什么关系,但是看电视是这样演的,反正说了晦气话,拍拍木头就会把潜在的这种晦气给拍走。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我自认为我这么担心也不是没道理的。有一次在过一个没有红绿灯的路口时,老公在看手机导航,我跟在他后面。这时看见一辆车开过来,速度不快,而且还按了喇叭。估计司机是想着听到喇叭后路人会有所察觉,便慢慢加快速度。但我那木头老公完全沉浸在手机里,还在马路中间低头散步。

当时我充分理解了什么叫急得说不出话来。我大脑仿佛被吓到空白,不能组织语言,只是大声的冲他喊:“哎!哎!”那辆车从他面前呼啸而过的时候他才有所察觉,立马立在原处。我跑过去捶他的后背,边捶边抱怨:“还看不看手机!还看不看!”之后我后怕了一路,抱怨了一路,想着如果老公真出点什么事,从我生命中消失……

从那之后,每当老公出门,我都会嘱咐他“走路不要看手机,看手机不走路”,不光是这些,社会新闻看多了,嘱咐也就变多了,财物安全,人身安全,同事关系,饮食卫生,我觉得我的叮嘱渗透到了他的方方面面。有时我就会想,能不能去哪个庙里,求个平安符什么的让老公带着……

每逢生日,或者新年许愿,我都会在心里把如来佛观世音基督求个遍,祈求父母,爱人身体健康,无灾无难。我无法掌控他们的健康,唯一能做的,就是对各种神佛谦卑一些,幻想着命运之神可以庇佑我在乎的亲人。

说到底,我的求神拜佛,只不过是面对自己无法掌握的好坏无常的世界的挣扎,这是一种形式,也是种安慰。

如果我现在能穿越到小时候,看着奶奶虔诚的膜拜,我不会再嗤之以鼻,而是和她一起,像每年生日许愿那样,虔诚的祝福我的家人。

我想奶奶一定会笑着说:“看着吧,老天爷爷今年一定会给我们家好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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