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夏天的大兴胡同,和往常没有两样。”
那个夏天,那条胡同和往常没有两样,但好像又是那么不一样,好像一切的一切都为她雕琢上了清风。路灯下婆娑的树影为她起舞,夜空中闪烁的星子为她发光。可转眼冬夜已凉,那条胡同里还是有拉二胡的老人,却没了穿花裙子的姑娘。
那天,街边灯光是黯淡的,星子也隐去了它们的模样。快节奏的生活让她感到疲惫不堪,她捧着一颗满载忧愁的心,冒冒失失地走进“蜗牛的家”。推开门,舞台上站着一个年轻歌手。他操着一口地方音唱着他的原创歌曲,现在的年轻人都在急于求成,舌头还没捋直就想成名,还义正言辞的说那是特色。咖啡厅里的人稀稀落落的坐着,因为没有遇上她喜欢的歌手,不由得很扫兴,便直径穿过桌椅和人群朝吧台走去。她的余光扫到了一个微笑,这微笑是那般阳光和友善,让她低落的心加速跳动,好像他们相识已久。但她却想不起他是谁,也许是之前在这里见过,忘记了吧。仔细想来那阵子她忙于各种工作,已经快一个月没有光临这间咖啡厅了。她愣愣的盯着小舞台的一角发呆,在这间可以抚慰心灵的栖所感受灵魂出走自由,等待忧愁的心独自愈合。时间仿佛是那般粘稠,不觉中已过了好久,品一杯慢时光打磨的咖啡,苦涩而醇香,就像生活依然要继续。
夏日的天像是孩子的脸,说变就变了。大雨让这座城市倾倒,却也让爱的种子在他们心中发了嫩芽。仅是离开前他站在门口的那一句:“没带伞?我送你程,去哪个车站?”实则是送了她整个青春的悸动。短短的一条小巷,却走了那么久。他们从民谣聊到摇滚,从冯唐说到弗洛伊德,从现实谈到理想。从这场大雨开始,直到那场大雨结束。那感觉是两个发光的灵魂点亮着对方昏暗的世界,上演着一见钟情的曼妙情节。那晚她知道了原来每一个深爱着民谣的人内心都有一只孤独的困兽,都渴望在慢节奏中休憩。
转眼暑假来临,他的发小、发小的女朋友从湖南回到北京。他们四个人一起在“蜗牛的家”相聚。好客的老板拿着酒和他们聊了起来,老板说:“11月22号愚公移山,你们一定要去啊!有非常精彩的演出,预售票我给你们留着呢!今儿的酒我请了。”他发小歉意的赔笑说:“那时候已经不在北京了。”他也歉意的赔笑,眼神恍惚偷偷瞄了她一眼,低着头怯生地说:“我也不在北京。”那天晚上他们四个人一时兴起,直奔安河桥。仅是一条臭水沟,在宋冬野的回忆中,在歌中,却是那样的美。其实早已知道一切的她,伪装着一无所知,不由得在这片废墟的桥边哼着:“让你在听一遍最美的那一句,你回家了,我在等你呢!”
那场大雨比他们初识时的雨来得缠绵,淅淅沥沥一连下了好几天,但这并没有减少“蜗牛的家”的客流量。那天是欧阳乐队的演出,还有邵夷贝做嘉宾。小小的屋子挤满了人,他坐在椅子上,她静静地站在它身旁,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外边的雨一会儿大,一会儿又渐渐小了下来,把小巷的路浇打得泥泞。雨声伴着音乐,邵夷贝以一曲《戏梦童年》收场,欧阳梦溪弹的吉他前奏奠定了恰如其分的意境,歌中的哎呀叹调儿结合着萨克斯,为整个咖啡厅营造了令人沉醉的情调,歌词直戳人内心深处:来不及向我所真爱的说再见。万张月光都洒在追忆的心田。正如往后她能给他的也只是追忆。那场雨后,她们四目相对,她告诉他:“我知道你在美国留学,只是暑假才回来。”他也坦白说自己将来会在国外定居,不会再回北京的家。就这样,一场匆忙的情感结束了。她再也唱不出那句:“你回家了,我在等你呢。”只是这感情结束的太仓促,来不及向他所真爱的说再见。
秋意微凉的午后,落叶被风撩起,没有归宿的被吹到了蜗牛的门口。懒懒的花猫在门口的长椅上打盹,静谧而安详。透过窗子的阳光里,尘埃在起舞,愉悦充满希望。那盆湿润的土壤里,插着一朵衰败的红玫瑰,红的花瓣,卷起了干枯泛黄的边,备显孤独。她往常一样坐在玫瑰的旁边,看着每周三晚定时放映的老旧电影。
11月22日的北京,寒冷。只有她一个人在北京,她蜷缩在被子里,回想着那个夏天的温度。那个下着雨的夜晚,邵夷贝醉了,听歌的他们偷偷擦拭眼角,那音乐触及了他们内心孤独的小兽。他们谁也没有多说一句,却读懂了一切,宛如初见的默契。那样的夜晚不会在有,那个夏天的悸动,也随着一场场骤雨,浇灭了。灵魂的高度,也未必有人能企及。11月22日,窗外又是大雨磅礴的夜,还夹杂着些许的雪。她无声的独白也如她无法抵达,无法抗拒千万公里的遥远。
人生匆匆,我们分不清哪个会是过客,哪个会停留许久。让生活慢下来,像从前一样,车马邮件都慢,慢慢的去认识一个人,去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