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是婚嫁集中办事的好日子,天气好,假期长,闲下来的亲戚朋友不是在吃酒席,就是在去吃酒席的路上。
一些未婚的年轻人也蠢蠢欲动,加入谈婚论嫁的行列。
婚嫁既然要谈要论,自然是少不了走脚板子、磨嘴皮子、花红票子、买大房子了。这些看起来十分现实甚至庸俗的事情,一旦涉及到这一步,就是绕不开的主题。
话说小W是农家子弟,四年前从大学毕业后,在一个省会城市找到了一份工作。面对家人的劝说,他还是觉得小县城的公务员或事业编干部是混吃等死毫无生机和希望的。面对举目无亲的城市,虽然辛苦,但生活丰富多彩,他想要的一切,这个城市都可以给他,关键在于这个城市愿不愿意给他。
他从办公室端茶送水开始做起,打印文件、校对片子,后来跟着市场部经理跑业务。两年以后,公司领导看他勤恳踏实,在公司谨言慎行话不多,谈起业务来却口惹悬河、头头是道,真是一个可造之材,于是把他留在了市场部。四年以来,市场部的大小事务,他都算得上是个行家里手了。原本自信心不足的小W,这下觉得这个城市的狗都不朝他吠了,开始变得友善。
第三年开始的三月份,他参加一个业务培训会,培训机构搞会务的女生S居然是他校友——其实哪是什么校友,不过是一个城市读书而已,当初学校合并过一段时间,后来学校政绩下滑、社会反响不好又拆开了。拆开以后多年,W和S分别进入了两个不同的学校就读。应该说,这座省会城市的某个公交站、某个夜市、某个公园,他们曾经先后不同时间地去过。
但他们仍然认为这是了不起的缘份。所谓他乡遇故知,足可以让他们彼此有个由头或者勇气,在培训会的间隙聊得海阔天空。W说自己一直在这座城市打拼,希望有一天能够立足。S说她也是。
培训会结束后,知识技能上的收获都抵不上微信好友的收获。W和S抓住会议间隙的一切时间神聊,彼此加了微信。这一位突如其来的好友的分量,好像胜过了之前几百位的,揣着手机在身上,随时都期待有微信提醒音。
一天忙碌的工作之余,最开心的事就是洗漱完毕,万事皆无,打开微信等待一个头像的右上角红点显现。他们有太多话要向彼此诉说。他们觉得找到了这辈子最好聊的伙伴。W说自己性格内向,不喜交际应酬,S说不会啊,我看你说得蛮多的,开会发言也蛮流利的。W说那是工作,不得不表现出这个样子,事实上我就一个内向得不愿意有过多交往的人。
S说难道你有社交恐惧症吗?W说那倒不是,就是觉得一个人有了基本的生活和工作圈子后,剩下来的事情就是丰富灵魂。一说到灵魂,S觉得飘忽不定,但至少证明W是一个稳重可靠的人。
一来二去,一年多以来,W和S的感情急剧升温。像他们能在大海一样的城市找到两个发光方式相同的灯塔,真是缘分。他们认定了这种缘分值得加深了解,于是持续地在两个人身上寻找共同点。除了两个人性别不同,其它的事情几乎都有共同点。比如W吃青菜不喜欢放蒜粒,S也不喜欢。W喜欢走路轻轻、关门轻轻的朋友,S说她也是。诸如此类,他们觉得要是能跟彼此生活在一起,该有多舒服啊。
想是这么想,但S的心里毕竟还是不确定的。他父母一直叮嘱他,看人要仔细,时间长了就会露出马脚。
但爱情使人盲目,别说看仔细,就是正常人睁眼看人的水平都远不能及。在S看来,W正是自己期待中的男生。他们挤出工作之外的一切业余时间频繁约会,逛遍了这个城市里不用太花钱却让人感觉到极致浪漫的地方。
终于,在一个凉风徐徐、华灯闪烁和焰火飞腾的湖边,W勇敢地牵住了S的手。S并没有反抗,只觉得指尖有一股电流击中全身,让她有点发热有点晕厥。W顺势将她揽入怀中,S也没有挣脱,娇滴滴地说“你想干嘛呀”。灯光太暗,W无法看到S脸上娇羞的能量,已让整个湖面荡漾开来,惊飞了水中游弋的水鸟。
W紧紧地抱着S,感觉到她浑身上下都柔软得像一团雪媚娘,头发散发出迷人的香味,那种化妆品和洗衣粉,或者还有护手霜、精致香水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女人们一年四季一刻不停地用这些东西腌制自己,终于成功地把自己腌入味了,不知道到底是外来的香味,还是自己本身固有的所谓体香。
又一次,在送S回住处的公交车上,放下一天的疲惫,他们坐在最后一排,依偎在一起,车两侧的灯火以最快的速度后退,渐次于模糊。从刚开始的停停靠靠,到后来的一路狂奔,S所住的郊区就要到了。
W送她下车,送到小区门口。S一步两回头,嘴里说着“你快回去吧,等下没有车了”。W不说话,头低低的,手还是没撒开。在小区门口高大的杨梅树下,W鼓起勇气抱了她一下,随后趁着夜色朦胧,飞快地亲了S。
S娇嗔地捶了他的胸口,像许多影视剧中演的那样,位置和力度几乎像复制一般,要不然怎么说天下的幸福都是一样的呢?S掩面快速地跑了进去,留下W独自站在门口目送。
那晚,W感觉到自己的嘴唇特别地飘忽,像一朵云往上升腾,又确乎有一点女人化妆品的润滑和香味。他轻轻地笑了笑,摸了摸下巴,凉风轻轻,路边行人已屈指可数。建筑丛林的上方,云朵正敞开,月光微微透了下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