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喊我回去收秋。
爹娘这几年只种了一亩多地,其他的给了别人,爹娘老了,有心无力,留了这一亩多地,是为了打发时间。今年地里种了玉米大豆芝麻,玉米差不多给我们啃完了,大豆和芝麻受雨水影响,从开始的萎靡不振,到全部倒下,老爹说:跟碾场的一样,平展展儿哩平,才小半子儿啊,压在底下的一层,慢慢发黄,怄烂,,,,,———今年也就是邪门了,雨水就跟河南杠上了,淹死的庄稼一片一片的,看着叫人心疼,上次回老家,一个种植了烟叶的包田大户说:今年一辆好车,没了!
除了这亩把子正经地,爹娘还开垦了几分荒地———正经地还种不完,要给别人呢,倒是有气力开荒?爹娘这神操作我委实理解不了,荒地种的是芝麻,已经收过了,爹娘说:累死个人!责问爹娘为啥不给我说,老爹说,怕我忙,唉!让老爹有事儿一定给我说,老爹说,下次准备收豆子,如果赶到星期天,就给我说。
好奇地问老爹:芝麻和豆子不是都严重倒伏了吗,那瞎芝麻瘪黄豆,吹口气就能吹跑了,要它干啥?可不能吃啊,经了雨水的还会发霉,有毒的,,,,老爹说,那也不能扔了啊,种了一季儿的庄稼,赖好总得收回家吧,
这种田人的执念!颗粒都要归仓啊!
想起年轻的时候,刚结婚没几年吧,婆婆在棉花地里套种了些白甜瓜,也是雨水多,傻白甜奄奄一息,勉强结上几个瓜,还都是相貌丑陋,呲牙咧嘴式的,吃着如同白水,寡淡无味,也就无人问津了,某日,雨过天晴,还是毒花花的大太阳,婆婆身体不适,没力气下地,吩咐我,去地里把那些烂的歪的瓜收拾回来,瓜不管吃,但是可以把瓜子儿挖出来,洗净晒干,卖瓜子儿,,,
严词拒绝:热个半死,费那老大的气力,要是能卖很多钱,我说啥也去,那几个瓜蛋子,能挖多少子儿?能卖五毛?一块?两块?婆婆说,一毛也是钱哪,能换一毛就换一毛,总比扔了强啊。我说,别!这几毛钱我出,我给你!
婆婆一笑了之。其实,即使我给了钱,婆婆还是想把坏瓜收回家,再退一步说,我们是一个钱串儿,给不给区别不大,假如婆婆是意外捡拾了几块钱,几百块钱,几千块钱呢?答案是,这些坏瓜她仍然是要弄回家,卖几毛钱的。这是两码事!
种田人的心里,力气不是成本,家乡有云:气力是奴才,使完它还来!
现在我知道自己错了,如果现在婆婆再让我去收坏瓜,我一定去。卖五毛钱我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