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从既遥远又寒冷的长春回到老家山西时,原本的信心满满、激动,新年的喜悦一下子被一种惊慌失措给遮掩。
原来以为这次的过年与以往的新年一样,一家人开开心心欢聚一堂,虽然聊着琐碎的家常,但是看着妈妈的笑,享受着爸爸的呵护我也是心满意足,可这次回来却直接把我发配到荒郊的一个工厂,去帮妈妈承包的食堂卖饭。
这真的是一个很尴尬的事情(对于公主病的我来说),但是妈妈就在那里做监工,得意洋洋的指挥着我做事情,一开始自然是做不好,给职工打包东西都会沾染的手上全是油腻,手撕面包撕的客户都不想再看一遍,我也满是愧疚,但还是心存侥幸,我可以时而来这里时而不来,但这个幻想又很快被随之而来的父亲大人给打翻,一向疼爱我的父母直接板起脸来“你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我终于在雷霆万钧的形势下缓过神来,在新年之际,在一个烟雾迷漫的钢铁工厂做一个小小的打饭员。
我做的一点都不好,评价如此,因为一个耳误使得急于要过年馒头的男人大发雷霆,而我心不甘情不愿,在那里直接反驳他明知已经没了馒头还胡搅蛮缠,在当时真的是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曾经有话说“顾客如上帝,”此时想这对我来说真的是很难做到的事情。
在角落里兀自伤心,在这个新年里,我常常埋怨爸妈没有多点时间陪我,没有和我一起逛街选择心仪的衣服,他们硬要我来这个食堂,和职工们一元两元的进行讨价还价,我很不甘,总有一种时间被浪费了的感觉,心里抑郁不平,自然要发之于外,很快,在工厂公寓的晚上,我向妈妈提出了我的想法。
妈妈沉默不语,良久转身轻轻抽泣,我吓得不知如何才好,等到妈妈在此开口时,我突然觉得一直以来,象牙塔里生活的我实在是太自私,一心为己,自我,全然没注意到妈妈日益沙哑的喉咙,在工厂里嘶声裂底的大喊,我在这里十天,她却在这里半年了,而这次新年,对她来说,又何尝不是更大的折磨?
等到我明白了这一点,再看这个肮脏的工厂,里面自然有为了小利斤斤计较的职员,恨不得全身长满了眼睛的妇女同志,但是也有人我打错饭的宽容,当我打饭慢时的耐心等候,同样和我一起并肩前行的表妹,突然觉得他们的坚持、忍耐是那样美好,而我在这个紧要时刻,又何必那样自私。
我知道这个新年我只能在工厂里过了,清冷的空气仍时不时的侵袭着,嘈嘈杂杂的人群永不停歇,而在正月初一新年之际,亦只能在三轮车上给所有仍在工作的员工带去一些简单的饭菜。
很苦?是的,所有依靠自己双手的认真劳动都很苦,但人生在世,总有太多需要努力的时刻,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在这个新年里,这是我的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