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眼看世界


  第一部分

      回家的路上,听着陈奕迅的《陪安东尼走过漫长岁月》,感触良多,陪伴才是最衷心的告白。

母亲的病就像浅海滩下的暗礁,如果不是偶然的一次体检,就会一直暝没不知。我是手术前一天进院的。刚进来的时候,找了半天也找不到妈妈的病房,说是一病房一床,进去却见一个孕妇半躺在床上,抬眼看这是产科。妈妈嗔怪道:我又不是怀孕。

    我傻傻得笑道。

    几天下来这里的地理位置已摸清了,三楼是东边妇科,西边产科。每个科室都有独立的护士站。 楼层最中间是护士站,类似酒吧柜台的样子,半人高的桌子,有限度地隔开了病房和护士。

      做手术的时候, 10楼的手术室安静得连地面掉根针都能听见,天气热闷闷的,刚进去的病人家属呆呆得坐着,一言不发。电风扇呼呼得叫着,大人们在楼道里抽着烟,浓浓的烟圈上腾,反滚,被风吹散,不见痕迹。突然手术室的门开了,冷冰冰 的空气压倒热浪,主治医生叫家属在门口讲了几句。

      家属的脸色缓和了好多,估计病情不大,开刀复发性不大,大家三言两语,气氛一下子轻松许多…

    第二部分

      氧气机里冒着气泡,骨噜噜的,像鱼缸里的鱼吐着泡泡,桌子上的心电监护仪时不时嗯嗯嗯的响三下,护士说是测心跳频率和血压的。 滴管里的输液大部分都是透明的,也有黄色的,什么乳酸钠格林滴液等等,请原谅本人的化学是体育老师教的。

  深夜,窗外安静了下来,市区的天空像被一块大大的抹布擦过,污渍般的星辰销匿不见。没有了汽车的哄鸣和人声的喧嚣,四下里静悄悄的,只有虫语和内心的独白在上演。

    一晚上总算过来了,平平安安,心电仪拿走了,表示妈妈熬过了危险期。

      提起两只熊猫眼,把刚刚洗的毛巾挂在窗户旁的扶手上, 窗外阳光很是温暖,隔着窗户可以感受暖暖的温度,毛绒绒的打在地上,充满希望。

  但在这里,希望和绝望仅仅只差一步之遥。生死面前,富裕的家庭和温饱之家都是平等的。 不会因为你是富人就可以随意在禁烟区抽烟,也不会因为你只够温饱而少一声问候。

      年轻的护士姐姐会尽可能服务好每一位患者,悦耳的铃声响起,一道道倩影穿梭于护士站和病房之间。第一天晚上,夜间12点左右,是一位余雪梅护士在值夜班,一般都是从晚上12点到次日凌晨6点,在这里待的8天里,值班护士是轮换的,跟我们打扫卫生分组差不多 那么多的护士,数余护士常爱笑,笑的时候两个浅浅的酒窝像梨花初绽。亲叙母亲手术过后要注意饮食,通气之前多下地走走,通气过后,可以吃点稀饭,面条,乌鱼汤来补充营养。

    出院的前一天,远在深圳的小姨托安庆的朋友送来乌鱼汤。妈妈喝完笑得说:“怪好喝的,比你爸买的喝得有味”。

        “也不哈似仙汤”父亲笑道。

      当我正为妈妈的病情好转而欣喜,却发现走廊里隐然有人轻哭-呜咽的大哥哥正握着躺在病床上中年妇女的手。我的心顿时沉了一下, 心里沉沉的、闷闷的,像是消化不良一般,我知道,这可能就是所谓的悲伤。

    第三部分

    在这里,人与人的关系也被重组了,患同一种疾病的人,会被安排在邻近位置,经过几天的相处,他们成了最熟悉的人。

    二床的阿姨是一位小学老师,带着眼镜躺在床上看《平凡的世界》,她的爱人也是老师,每天清晨叔叔总第一个起来为其洗脸、买早餐。妈妈笑得说:“你老公真是模范老公”阿姨看着叔叔,脸红红的,浅浅一笑。相濡以沫,说起容易做成却难,正因如此,平凡人的坚持才难能可贵。

      在叔叔的悉心照顾下,阿姨恢复得很好,几天不到就要出院了,替她们感到衷心的高兴。又有些不舍,虽然只几天的朝夕相处,却因同病而相怜。想来人生如浮萍,漂泊来去,缘起缘尽,也豁达了许些。

    2床的阿姨出院前,在做最后的检查,爸爸说走了不要说再见,不吉利。要说:慢走,走好。这让我想起多年前看过的港片《监狱风云》里周润发饰演的犯人期满出狱,狱友让他吃完最后一口饭。

    有缘自会相见,相忘于江湖。说的也许是这般情景了。

    护士站的铃声又一次响起,像过圣诞节般地悦耳动听。我知道是某病房某床的病人在呼唤护士,也是对阿姨的送别吧。

    叔叔阿姨,走好。

  第四部分

    快出院的前一晚,我认识了一个望江县的霓裳姐姐(职业做衣服),她一个人照顾她的母亲,细问才知高中没上,也许是对上学不感兴趣,或许是其他原因,生得一副娃娃脸,浑身却透露出与年龄不符的成熟稳重。

    也许是要知道回家,心里特别踏实,最后一天晚上,睡得很香,梦见好多脸对我笑,前方的路一片芒芒的光…

    佛曰:这是一个婆娑世界。婆娑即遗憾。人生处处有遗憾,生活也不都尽如人意。如果不让自己的内心充满阳光, 酷暑的天气也会感觉冷冰冰。像冰棒化了就不好吃了。

        感恩旅途中遇到的平凡人,你们构成了生命的必不可少的一部分。时光列车拖着我的肉身一路远行,但至少你们的名字和名字牵扯的记忆,被我带走了。

  故事不会完结,因为生活还在继续[em]e156[/e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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