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一个下午,天微微亮了一些。
穿过一个长安城,进到太平峪里去,再走上二三里窄窄的入村小道,就到了这个叫三桥村的地方。天空还零星地飘着小雨,季节还没有给群山染上秋色,气温却已经低到了13℃。
穿件单衣,有些微冷。
农家乐此时已经没有一个游客,这样的天气里,谁也不会过来。小河沟里的水流,比往常要大一些,石头被冲刷得干干净净。石头上的藓类,生长得正旺。
水声、虫鸣、鸟叫,耳朵里面,已经好久没有过这样自然的声响。
见下雨天还来了客,主人热情地招呼。询问是否吃饭,告知刚刚吃过,只是想四处看看。主人说没关系,说要是没带伞,可以借他家的伞用,还说若是需要山货,家中刚刚新收了一些。
仅凭见面之后打招呼的这寥寥数语,就知道这主人家平日里的生意差不了。
这个时节,终南山中的玉米已经收获了,二楼的平台上挂了好几串。如此金黄的颜色,搭配着雨后的群山,顿生一种家中有粮、心中不慌的踏实感。
把思绪放飞更远一些,想着把这玉米磨碎了,加些甘甜的山泉水,用柴火熬制成糊糊状,寒冷的天里喝上一大碗,马上就会有一种稠密的幸福的感觉。
院子里,两只土鸡被刚刚下的雨淋成了落汤鸡。只是奇怪为什么它们不躲一躲、避一避?难道也有物质富足之后的审美需求,也希望淋一淋秦岭的秋雨?如果不被驯化,它们此刻应该躲在高高的树干上,就像他们的同类骄傲的野鸡。
农家乐背后是一座山,大名叫万花山。山上有一个橡山古寺,还有一个云际古寺。春天时爬上去过,走了快3个小时,差不多有近200层楼高。
云际古寺是有故事的,里面住过新罗王子,他就是《狄仁杰之四大天王》的圆测大师。
圆测大师与玄装法师同时代。性好山水,约六六八年,曾往居万花山上的云际寺。一千多年前,他那双穿着草鞋的脚,也有可能也踩过眼前的这几块青石,也有可能迈过这条溪流。
路边的石头缝里长出了几株野草。植物的种子,生命力是很顽强的。只要有土、有水,温度适宜,就会拼命发芽生长,繁殖后代、传递基因,完成作为一粒种子的使命。仔细看,绿得让人心疼。叶肥汁多、水嫩鲜亮。
老柿树的叶子开始由绿转黄,刚开始时斑斑点点,最后会在风起的某一天,掉落到地上。不过柿子却会坚持到冬天,悬挂在枝头,红红的像灯笼。不过那是初冬的景色了,还得等些时日才能看到。眼下柿子虽美,却很苦涩。
又一二里,脚下已经全是露水,泥土还有些粘脚。云和雾还不断从远山中蒸腾而起。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自古以来,这秦岭就不是荒山,尤其是这终南山,距离长安城如此近。
再往里已不可行,林大草深,道路泥泞。遂返回停车的农家乐。临别,购大板栗两斤,每斤10元。不用计较贵贱,如此深山中,买卖货物的过程,就是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