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着疲惫的身体行走在记忆中小巷,青砖上青苔斑斑点点,狭窄的路静的出奇,听着自己的脚步在耳边不断地回旋,思绪竟飘了很远。
昔日的河街真是热闹温馨。这个街上的孩子都会聚在一起嬉戏打闹;老人们坐在街口一棵大大的樟树底下聊天下棋;家家户户支在门口的小炉子,红红的炉火上要么放一把水壶咕咚咕咚地沸腾着,朝屋檐顶喷着热气。最温馨的是饭点坐在两排吃饭的人,都会拿钢精锅换下炉子上的水壶,锅子里“咕咚咕咚”地煮着肉或者汤,浓郁的香气迷敞在整片天空。
离开老家小院三十多年,再回到故地,很多人为求发展背井离乡,很多邻居的大门紧紧地关着,门前泛白的对联无精打采地贴在老木门两边。
离乡多年本以为可以衣锦还乡,奈何命运转不过生命的流息。三十年前背着行囊离开求学,一路顺风地工作成家,谁能料想得到人近半百会回家典当房子。
想想晚年如此凄凉,再看看街上的风景,脚步变得更加沉重了。到老家后,满屋狼藉,眼泪竟然簌簌地流。
简单地收拾一些东西后,转身来到后院,院子的荒草丛生,艾叶长的比腰还要高,风一吹一波接一波地流动,宛如浪花一样清澈,内心的沉闷被吹散少许。
一抹亮色突然印入眼帘,那是从前种的粉色蔷薇。她还活着,居然活着开出了花!穿过荒草大踏步地靠近墙角,仔细端详起这一株蔷薇来。
蔷薇是父亲出差买回来送给母亲的生日礼物,目前喜欢种花养草,但在往常小镇所养草花都是从山上挖来的杜鹃、栀子花、曼莎朱华、野菊花之类的野花,生命力很强无需打理。自从蔷薇买回来后,母亲可忙了,细心地修剪树叶、施肥浇水,下雨天母亲会穿着雨衣抱宝贝进屋,太阳暴晒母亲又小心翼翼地端到阴凉地方。
日复一日地照料,花终于开了,那是一种多么玄妙的花朵呀。红色的花瓣宛如天边最璀璨的云彩装点了院子,黄色花蕊就像是太阳洒向的光辉照亮了整个小小的家。
母亲是专一的人,即便后来母亲陆陆续续地又养了不少好花,唯独对蔷薇最是偏爱,直到我们举家离开到大城市,母亲还会念叨老院子里的蔷薇花,是她养过的最灿烂的花。
弹指一挥,几十年过去,当所有的人都忘了这花,当半世浮沉,雨打芭蕉独自愁的瞬间,那株曾经细心呵护的掌中宝宝,竟然独自在墙角绽放光彩。
生命的流动兴许就是浮沉,几多烦忧抵不过坚强面对。夹缝中生存的蔷薇随风上扬,她微笑着提醒着我:挥手自兹去,萧萧班马鸣,任凭雨打芭蕉几多愁,也可独自坚强吸收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