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病号
那年,我方8岁,忽然得了急性肾炎,浑身肿胀。于是,母亲带我去医院打青霉素,一天两次,像上刑一样,把我疼得呀,两股战战,心儿颤颤。开始,我就哭,号啕大哭,眼泪鼻涕的,一抓一大把。后来发现,哭不解决问题,病情依旧,针还是得打,屁股仍是一样的疼,哭,除了丢人还是丢人。慢慢地,我学会了忍受,也学会了配合护士。只要一看见护士拿着针管进来了,我就乖乖地趴在病床上,她说放松就放松,因为绷紧了会更疼。可针头往肉里一扎,疼痛便像油锅内乍入了一滴水花,四溅而溢,我不由地就摒住呼吸,猛地一下收紧肌肤,然后再慢慢地吐出一口气,缓缓地放松肌肉。但那疼痛却得寸进尺,又像湖面上落进去一粒粒石子,一圈圈儿地往外传送涟漪,外面的渐渐轻了远了,中间的又一层层荡漾开去,传到腰上、心上、四肢,甚至到脚后跟和头发梢梢上。哦,护士针管里的药水儿便是一串串的石子,不停地投进来,投进来,使疼痛的涟漪不停地生成,又不停地散开,没个尽头。虽然护士用手指轻轻按摩着,帮助药水的渗透和吸收,可似乎丝毫也没减轻疼痛的程度,到最后,依然是疼得麻木了,我憋了好久的泪水也悄然而下……
待护士把针头拔出,我一边揉着屁股,一边“咝儿咝儿”地吸着气儿站起来,慢慢拉上裤子,脚都不敢挨地,一下一下地,试探着轻轻地往外挪。身着白大褂的护士阿姨看着我,一脸慈爱地说:“这女女真是个小老病号,打了这么长时间的针,一点儿都不闹,真懂事!”听了她的话,我想还她一个笑容,可屁股疼得呀,刚绽了一下眼角,又龇牙咧嘴得变成一副哭相,又不好意思哭,就赶紧一瘸一拐地走出来,站在走廊里一边歇息一边掉泪。母亲连忙出来搀扶着我,我们才一齐慢慢走回家去。
针打得时间久了,我的屁股上起了肿块,不光打针更疼了,腿也疼得路都不能走了。母亲便每天晚上用毛巾给我热敷,可似乎没有多少效果,最后连学也不能上了。母亲着急了,打电话给乡下的父亲,父亲回来了,因为我,俩人大打了一架。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