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在县城老家和奶奶住在一起,奶奶退休前是纺织工人,当时我们住在纺织厂的家属院,那时候还都是平房。邻居家有个比我大三岁的漂亮姐姐,还有一个比我小两岁的小屁孩,我至今还清晰的记得那个姐姐叫李可馨,小男生叫李可梦,我常常去邻居家找他们俩玩,有时候还会在他们家里吃饭。
那时候没有手机和电脑,我们就到处乱跑,李可馨总是拽着我给女生们撑皮筋,而李可梦那时候还小,跟着我们屁股后面流着鼻涕捣乱。
有一次小区里几个同龄的男生欺负我,嘲笑我总是和女生玩没出息,用泥巴在我身上乱写乱画,还把我推倒在地上,对着我撒尿。
我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往家跑,正巧撞见了刚从社区幼儿园放学的李可馨 ,她背着小书包边走边啃着花卷。
“姐姐姐姐!”见到她我冲上去抱住她,“有人欺负我!”
李可馨扔掉了花卷,轻轻拍着我的头:“不哭不哭,谁欺负你了?姐姐帮你揍他。”
说完拉起我的手,让我带路。
当我们见到那几个男生的时候,他们依旧在和尿泥。李可馨比我们大三岁,身高更是比我们高很多,她对着其中一个男生踹了一脚,那个男生四仰八叉躺在了地上,哇哇大哭。
她又拎起另一个男生的领子,猛劲一推,男生趴在了地上。
李可馨双手叉腰,气势汹汹地对着那几个男生说:“以后不许欺负我们家叶藏,听见了吗?”
那几个男生边哭边点头。
李可馨拉着我扬长而去。从那以后,这个姐姐就一直是我幼年时代的女神。
每当大人们调侃我我:“叶藏啊,以后想娶什么样子媳妇?”
我总是坚定地说:“我长大要娶李可馨。”
那时候我年龄不够,不能上幼儿园。她总是用从幼儿园偷来的粉笔在砖墙上一笔一划教我写字,每当我写错了便会用小树枝轻轻打我的手心。
后来在县城读完中班,爸爸把我和奶奶接去了西安,从此那个承载了幼时记忆的小城连带着李可馨一起消失在了我的世界中。
记忆模糊了那座城,可我始终也忘不掉她那双会笑的眼睛。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第一眼见到鹿竹会觉得似曾相识了,她像是一个放大版的李可馨,无论是外貌还是性格。
饭菜和啤酒终于上来了,鹿竹狼吞虎咽,我虽然很饿,但是还是先喝了一口啤酒,一股淡淡的苦涩从嘴里弥漫到鼻腔,略微还带了一点点酸味。这难喝的玩意怎么能和可乐相提并论?真不理解那些人为什么喜欢喝啤酒。
鹿竹拍了一下我端着酒杯的手,装模做样地凶了凶我:“打你!你怎么能自己一个人喝,你应该先跟我碰一个。”
喝酒还有这规矩?我举起酒杯,和她碰了一下,酒花四溅。
我不好意思扫鹿竹的兴,于是硬着头皮陪她喝了两瓶。此刻的我早已头晕目眩,神志不清。
鹿竹一边扶着我,一边笑我:“才两瓶你就不行了?以后姐姐带你出去玩,你就去坐小孩那桌。”
我像猪一样哼哼着,想说点什么,大脑却不受控制。
我们上了计程车,坐在后排,我瘫软的像一块烂泥,闭上眼睛就睡着了。梦中隐隐觉得有什么人在摸我的脸,冰冰凉凉的很是舒服,不知是不是幻觉。
“醒醒。”鹿竹晃着我的肩膀。
我睁开眼,发现自己又一次躺在她的腿上,瞬间脸一红,连忙坐起来,又是一阵眼冒金星。
晚上八点多,我躺在宿舍床上睡觉,手机忽然疯狂地振动。我接起电话,刚想发火,却听见鹿竹的声音:“现在头还晕吗?酒醒了没,给你发消息你也不回,我还以为你睡死了。”
我揉了揉太阳穴:“现在感觉好多了。”
“下楼。”鹿竹像命令我一样,“赶紧下楼,我在你宿舍楼下。”
这个时候找我有什么事?难道还想让我继续陪她喝酒?
我穿上衣服,揉了揉睡得乱糟糟的头发,走下楼去。
刚走出宿舍楼的大门,鹿竹一蹦一笑地向我冲了过来,手里拎着一个大塑料袋。
“给你买了点酸奶和橘子,可以解酒。”
我鼻子一酸,原来在不知名的小角落里,也有人关心着我。
此刻的鹿竹化着淡妆,微微翘起的睫毛历历可数,眼中似有浮光流动,嘴角带着善意的笑。
“谢谢。”我喃喃地说。
鹿竹伸出一直藏在背后的左手,递给我一个饭盒:“晚上肯定还没吃饭吧?不要老吃泡面,对身体不好。尝尝我这次做的饭团。”
这个饭盒我见过,正是上次那个。
手术完的第二天我没有请假,早晨一睁眼,忙手忙脚地穿上迷彩服,和舍友一起下楼集合。
连长见了我,颇有些意外,眼珠子瞪得老大:“哟,听说你昨天做手术了,今天怎么亲自来军训?”
我不亲自来军训难道你来替我军训啊?医生说我这个病需要多运动,而不是歇着,可连长并不知道。昨晚辅导员给我发消息说后面的训练就不用参加了,我霸气回复:“土木二营无病号,死也死在阵地上。”隔着屏幕我都能猜到,导员一定被我的反骨震惊得脑瓜子嗡嗡的。
我低着头,挤了挤眼睛,伸手摆正了我的帽子:“连长我想你了,昨天一下午都没见你。”
人群中传来一阵又一阵起哄的声音,连绵不绝,带头的正是我的咸阳舍友李圆圆。
怎么回事?撩起男人来我一套一套,大言不惭,但是面对自己喜欢的女生却欲言又止。如果我是个女生,那我一定特别特别受欢迎,可惜我生错性别了。
原来喜欢就是小心翼翼啊。
连长被我雷得不知如何应对,转过身朝着队伍边上走去,这次他意外地没有打我。
训练的间隙,我坐在塑胶草地上和舍友着吹牛逼,连长找到我,蹲下身,用手捂着嘴,神秘兮兮地悄声说:“想不想升个官?”
我一听居然还有这好事,连忙答应了下来。
连长递给我一个大不锈钢水壶,继续说:“拿好了,我现在封你为咱们连的壶长,你看谁杯子里没水了,就给他们添上,平时训练你也不用参加了,给大家看着东西就行。”
壶长这名字怎么像是他现场乱编的,叫我后勤部长多好啊。想到这我不自觉地笑了,这好事也来的太突然了吧?估计是连长看我平时也不好好训练,扰乱军心,所以干脆借生病这事把我逐出队伍,不过对我而言,这是一份美差。
连长看着嘿嘿傻笑的我,叹了口气,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愣着干嘛,还不快去给大家打水去,记住,这是一份光荣而伟大的任务!”
我站起身,立正,然后敬了个礼:“保证完成任务!”
我拎着水壶,慢悠悠地走在去接水的路上,双臂摆得老高,看见其他学生在烈日下苦练着就军体拳,心里一阵惬意。
走到宿舍楼宿管阿姨看见我,问我怎么训练时间到处乱跑,我咧嘴一笑:“阿姨我今天升官了!”
军训的后面几天我过得美滋滋,每天帮大伙打打水,然后坐在树荫下看他们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