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母亲近年来经常被邻居家请去做“嫁女客”,是儿子结婚时,家里专门挑选的儿女双全、生活圆满幸福、看起来福气满满的家庭妇女。婚礼当天,嫁女客需在婚车到达时,站在车前迎接新娘并将她搀扶进门,人们希望这种搀扶能让新进门的媳妇旺夫、旺家、旺族,带上嫁女客的好运气。这从侧面,至少反应了我母亲在他人心中的形象和地位,无论如何,至少她是富足、和睦、福气的代表了。
这让我羡慕。不管别人承认与否,她目前的生活确实让人觉得知足。有段时间,我头发掉得厉害,自己心急得不得了,母亲却淡定得很,她觉得这个毫无关系,我跟她说:你现在儿女都已经长大,孙子都欢绕膝下了,头发当然不重要,而我却是还没结婚还没生娃的姑娘,头发对我非常重要。就像面对一张答卷,你看到上一场考试的人已经考出了漂亮的高分,而你的试卷刚刚到手,心情忐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像别人一样考出好的成绩。
说了这么多,其实我只是想引入我的主题,就是这7年多来我的失败人生。
1、剑走偏锋、一路脱轨的学业
初中时候我明显的偏科好像已经为我日后曲折的求学之路埋下伏笔,现在我还记得,初二那年的一个春天,我在日记里写道:“如果我不偏科就好了,那我现在该多幸福。”跌跌撞撞、勉勉强强初中毕业,以全镇领先的成绩考入了人才济济的高中,报名的第一天发现自己引以骄傲的高分已经排在了班里第五名,心里很失落。
很不适应高中的生活,摸不着门道,成绩一直在班里十几名晃荡,对我这样一个独揽了初中班里多次第一、第二的人来说,心里非常难过,但是无可奈何。高一下学期,成绩开始有了点起色,排到班里第六,但是数学、物理、化学依然是溃不成军。学运一直不好,遇到足以扭曲我人生的老师,至今让我怀恨在心,过着凄凄惨惨的高二、高三,因不受老师喜欢还被故意冷落、嫌弃而心情不好,但成绩还不错,能保持在前五名的样子,可惜也没有用。
高考一败涂地,我还天高地厚以为自己能上北外的人,结果考到一个刚过二本线6分的成绩。做题的时候感觉就不好,题目很不对胃口,我还记得在答题叹息的空隙,我抬头看了看窗外盛开的合欢,还有守在考区门口的老师,心里已经清楚自己必将面临一个不好的结果。
成绩出来后,有人建议我复读,我却再也不能忍受那样的高中生活,可能也是虚荣心作祟。我听从了同学爸爸的建议,报了一所农业大学,调剂到一个新开的很水的专业,过了四年松松垮垮跨的生活,基本上是混了四年的时光。如果这还不够可笑,我能告诉你,我其实是在农业大学里学的文秘专业吗?是不是很讽刺?
19岁的我不知轻重,只想逃离,盲目迷信,走上了这样一条曲径,而这还没有完结。22岁考研,心比天高,报了广东一所名气很大的学校,因为我喜欢那个校园和那个学校的名字,它一年只招8个人左右,还有一半是保送的名额,我只能争取四个名额中的一个。笔试以高分考了第五,我还沾沾自喜,丝毫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信心满满地去面试,被打击得落花流水,晚上九十点钟在一所师范大学里花丛边坐着痛哭不止,看着来来往往的学生,觉得人生再辛苦不过如此。打击太大了,因为那是我长那么大以来心心念念特别想去的地方,但是我基本功不扎实,资质太差、情商太低,连在本校调剂的考试都没有通过。我在这所学校死心之后,考研调剂已经进行了不短时间,我申请了好几所学校的调剂,有的因为已经结束没有机会,有的因为不接受非211、985学校而被拒之门外,最后的最后,你猜怎么着?我获得了一所林业大学的面试资格,然后还算顺利的进了一所林业大学的文科专业的研究生院。我能说,这就是命吗?然后我过了快乐的三年时光,研究生毕业了。
2、不尴不尬、愈挫愈勇的求职之路
本科毕业时没怎么找工作,研究生毕业时找工作找得要吐血。我毕业那一年号称是史上最难就业年,作为一个一路剑走偏锋的林业大学的文科女研究生,找工作简直就是踏出一条血路来。参加过无数校内外的招聘会,宣讲会,得到的机会了了,通过面试的机会更少,我投过无数简历,面试过无数公司,被人鄙视过,被人以“你作为研究生,连太傅是什么都不知道”而嘲讽过,也曾经以1500元一个月的工资在一家公司实习过,还去一个忽悠老年人购买保健产品的小公司跟一个神神叨叨的老板谈过,去过无数次的人才市场,看到低端到不能再低端的公司还被通知回去等消息然后就没有然后了,顺利通过的面试是一家连锁超市,要实习一段时间后才决定是否录用。上面这些都不是我特别愿意去的,失去了我一点都不可惜,我可恨可气的是在自己面试一家出版社的时候的失败, 虽然知道自己去面试也是打酱油,但还是去了,面对几位白发苍苍的、温润如雅的老出版人语无伦次,还在简历上把自己的专业写错了一个字,被当场指出来,这大概是我今生最大的痛。你说你爱的,你偏偏最粗心,我怎么证明自己有脑子呢?
我一心想去做编辑,就算清贫也好, 没有奔头也好,我喜欢,我认了,最终我却灵魂出窍选择了考上的一个事业单位。说到底,还是不够爱编辑,还是势利、小市民。
我有时候经常回想起研三最后一个学期,开学后一段时间我的工作还没有着落,晚上躺在宿舍的床上,觉得很不真实,因为很快就会无床可睡,那种睡在床上都会觉得自己在漂着的感觉记忆犹新。
找工作的时候如果大家都这样出师不利也就算了,让你难受的也是你宿舍的妹子offer一个又一个,而且个个都很好,而你却手里空空如也。而且你强烈地感觉到,你所有找工作的不顺利,几乎都是在为过去你的不努力、你的愚笨来买单,因为你不是名校的,所以你进不了名企的门槛,因为你专业功底不扎实,所以你不适合进入出版社,也因为你没有有说服力的作品,所以你没有被录用,因为你不懂不善表达和表现,所以你面试很失败,这种挫败感时时刻刻会折磨到你。
3、看不到未来的事业和生活
异地工作一年半以后,反而像进入了真空状态,停滞、空白,没有目标和方向。单位里永远看不到头的工作,永远有目标的考核,领导永远在盯着的眼睛,没有什么成就感、总是寻找不到意义的工作状态,日渐流失的青春时光,都让人觉得心虚,好像人人都在踏踏实实地在人生跑道上跑步,只有你在虚掷光阴。
越来越被政场的气氛捆绑,努力变得小心翼翼,见到任何人都在脑中琢磨如何说得体、有分寸的话,寻思着可能无法讨好但至少显得自己礼数面面俱到,开始不得不接受众人坐标系的考核;还是学不会讨喜,不肯褪去自己身上的学生气,就想做个不被注意的边缘人物;在异乡的官场,我还是站在角落比较好。
在异乡也是漂着,被各种人以或明或暗的方式鄙视,鄙视家乡,鄙视出身,成全别人的优越感。没有男朋友,通过别人的口中,感觉已经是被人在背后讥笑的嫁不出去的老姑娘,见面的谈话总是围绕婚嫁,有人随口一提的介绍对象总是再也没有然后了。虽然我不指望别人给我介绍什么好人,我也不想成为别人眼中接纳一般人物的选项。
改天再补上一段,写得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