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9.3 星期日 澳洲雪梨市 多云
“哎,你有没有觉得,雪梨市的这个冬天不太冷啊?”莫尚清躺在靠背椅上,伸了一个懒腰。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在雪梨过过冬。反正我来之前问你,要不要多带几件厚点的衣服,你说不用了。”陈士琢端了杯咖啡进来,“哎对了,你让人去问她的事情,问到了么?”他接着问。
莫尚清的笑容透露出无奈,“我们只知道Monet是高尔察克家族旗下的一家企业,其他的隐情,想要查出来实在是太难了。”
他把靠背椅转过来,面对着陈士琢继续说:“就连我们唯一知道的这个事实,还是我还花了钱买来的。高尔察克家族对外非常低调,家族成员的身份少有人知,除了金融界和航运界的名流,从事其他行业的人几乎不可能知道他们的存在。”他站起来,双手捧着盛满热咖啡的啤酒杯子。
“你昨天电话里不是说,找了一个历史学教授问了,这家族跟什么将军有关系?”陈士琢喝了一小口,他想起来不久之前两人的通话。
“噢,你说是那个沙俄的海军上将啊。”莫尚清知道好友在问什么了,“他全名叫亚历山大•瓦西里耶维奇•高尔察克,但我感觉不靠谱啊,只是说可能和这个将军有关系,但没有充足的证据表明他们就是一个家族的。”
阳台的温度毕竟没有室内暖和,但他宁愿待在这里。清冷的空气能让他的大脑保持清醒,尤其是在这样的时刻。
陈士琢在卧室里休息了片刻,见莫尚清还在外面防风,就又来到了阳台上。
“这一次严不二出售股权失败,你觉得他下面会怎么做?”陈士琢也捧着一杯咖啡说道。
莫尚清没有回头,这座公寓远离市中心,距离严不二的别墅也很远,他喜欢这里的一切。
“我也一直很担心这个。”望着不远处教堂的拱顶,莫尚清缓缓说道:“如果我是严不二,我会一直增加筹码,收买那些摇摆不定的股东。你也知道,那些人都是墙头草,见钱眼开。只要严不二给的价码够高,我不保证他们不会背叛公司。真正和我们一条心的人其实不多。”
“严不二要想成功,还是要付出很大代价的。不过有一点我一直没弄明白,为什么偏偏是Monet要收购我们?”陈士琢看着好友,他很费解。“那么多有实力的大企业,严不二他偏偏找了高氏集团。”
“他这是在羞辱我。”莫尚清说这话时,心里五味杂陈。“也对,也对。”他喃喃道:“也只有严氏的人知道,十年前发生了什么。”莫尚清坐下来,他现在恶心地想吐。
“你还记得当年的那瓶药么?”莫尚清沉默了一小会儿,然后问。
“当然记得。”陈士琢想起这件事,也觉得诡异。
“我就知道,这事没完。”莫尚清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他感到战栗。
“我给你拿包咖啡。”陈士琢起身去了客厅,两人的咖啡很快就见底了。“拿铁还是美式?”他问。
“美式吧。”莫尚清在想心事,随口答道。
陈士琢冲好咖啡,又给自己加了点糖。莫尚清喝咖啡从不加糖,尤其是美式,越苦涩他越喜欢。
两个人彼此沉默很久,还是莫尚清心事重,会为往事多花心思。他检索了所有细节,仍然理不清头绪。他喝了一口咖啡,闭上眼睛,没有马上咽下。苦咖啡停留在口中的滋味带给他自虐的快感,他有时候甚至怀疑自己是个抖M。
“我以前相信严氏和高尔察克没有勾结,现在我不信了。”莫尚清半天吐出一句话,陈士琢扭头看他。“十年前还是严天一当家,严不二年纪还小,所以我觉得他没有参与。但现在,严不二已经可以越过他哥单独行事了。”
“你说是十年前程慕瑶的事?”陈士琢问。
“当然了,不然呢?”莫尚清反问。
“我宁愿相信,十年前的事情是荣止做的,也不相信会是严不二。”莫尚清苦笑着摇摇头,又喝了一小口咖啡。“这咖啡真苦,我喜欢。”他说。
今天,严不二的家里有些冷清,平时来他这里轰趴的“狐朋狗友”们不见了。严不二正头疼怎么把五色旗公司卖出去,而这些纨绔子弟一点都帮不上忙。
在管家李叔眼里,严不二除了吃喝玩乐,其他事情都不太愿意操心。他只要一回到家,就立马脱衣服脱鞋,然后直接钻进被窝。这个习惯,从严不二小时候就有,直到现在也没改。
当初严氏两兄弟分配家产的时候,严天一特别让李叔去照顾弟弟。李管家在严家工作了将近三十年,是看着严不二长大的。加上严不二自小任性刁钻,除了李叔,恐怕没人能伺候好这位少爷了。李叔跟着严不二的这几年,大到家庭财务,小到一日三餐,都是他一手操持的。
这时的严不二正靠在靠枕上,对着电脑屏幕一脸焦虑。Monet的收购案让他左右为难。
之前,他跟Monet的高层早早表态,说拿下五色旗公司的股东们完全不成问题。可陈士琢突然从香港消失,一下子打乱了他的计划,收购案也随之泡汤了。
手机放在天鹅绒被上,来电提醒闪烁了好几下,严不二一点都没察觉。直到李叔端着托盘进来,他为严不二送来了一些西点。“少爷,你的手机。”李叔提醒了他。
严不二这才反应过来,他拿起手机摁下接听键。
对面传来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少爷,我们查到了,陈士琢在几天前从香港大屿山机场起飞,目的地是雪梨市。”
“好,一会儿把航班信息发给我。”几秒之后,严不二按下了挂机键。
他心里对陈士琢的行踪早有怀疑,而现在猜测被证实了。他大概知道是谁莫尚清要有动作了。
“李叔,”严不二抬起头,边吃西点边说话,“基金会那边的崔干事,安排好时间了么?”
李叔正在收拾严不二的衣服,他的衣服扔的到处都是。“安排好了,少爷。我看了你们的日程表,你看这周六怎么样?”
严不二大概算了算时间,答道:“可以的,唐顿球场吧,不要太招摇。”
2017.9.5 星期二 俄罗斯 摩尔曼斯克 晴
她坐在梳妆台前坐了许久,身后酣睡的男人盖着法兰绒被。落地窗透射出来的光线很冷,于是整间屋子也很冷。
在这里,即使是晴天,也感受不到阳光裹挟在身上的阵阵暖意。
她穿着等身高的红色睡袍,半干的长发披在两肩,黑色的眼瞳明亮有神,身上散发出东方女人独有的气息。
这面化妆镜陪伴了她的每一个早晨,她独守着镜子,和里面的自己。
梳妆台上放着NARS的全套眼妆,她拿起一支眼影刷,对着镜子涂涂抹抹。抽屉里躺着十几支口红,她挑了一根YSL的,也没看色号。
半个小时后,她终于化好了妆。
在摩尔曼斯克绿角,矗立着著名的“阿廖沙纪念碑”。1974年,前苏联政府为纪念击败德国军队30周年,修建了这座纪念碑。白色的战士手持长剑,遥望着科拉湾,守卫着这里一年又一年。
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屏幕亮了。她拿起来看,是一条新消息:“晚8点,执事咖啡店”。
她没有多想,只回复了一个字:“好”。在这件事情上,她也没有心情多想。
回头看了看仍在昏睡的男人,她放轻脚步走到衣架旁,拿了深红色的毛大衣,然后出了卧室门。
菲籍女佣正在厨房里做晚饭。
“不用准备我的晚饭了小阮。”她一边换衣服,一边对佣人说。
“您晚上不回来吃饭了么夫人?”小阮停下了手里的活计,问道。
“不回来吃了。”她回答得简单干脆,“如果少爷问起来,就说我跟闺蜜出去吃了。”实际上,在这座城市,她哪里有什么闺蜜。
现在的摩尔曼斯克正值秋冬之交,再有小半个月,气温就要降到零下了。寒夜将至,人行道上亮起了路灯。街道两边,店家的壁橱温暖和煦,寒气从人们的口罩和围巾里钻出来,每个人都脚步匆匆。
她已经来到这里九年了。在这些年里,她再没有踏上过故乡的土地。她告诉自己,既然背井离乡,就要选择告别过去。但是,每当更深夜静,故人却时常入梦。
过了前面的街口,就是执事咖啡店。她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
又几分钟,手机震动了一下,屏幕上有条新信息,是相同的号码发来的:“墨镜,口罩,贵宾区。”穿过车辆稀少的马路,冷风吹来,她裹紧了大衣。
执事咖啡店在十字路口的东南角,服务生穿着黑西服和白衬衣,向来往客人鞠躬致意。她替小伙子们觉得冷。
走进咖啡厅的时候,她听到的是Hans Zimmer的曲子《Time》,很熟悉的旋律。
贵宾区在二楼,进门后左拐,从环型楼梯上去。透过楼上的窗户看出去,可以望见远处灯火通明的海港。那里终年不冻,是北冰洋唯一的不冻港。
她环视一周,看到那个带着墨镜和黑口罩的男人。
他坐在二楼最靠近角落的双人坐,桌上放着一杯热咖啡,是摆在对面空座位上的。
她坐到他对面,看不见他的眼睛。
“我点了Hans的《Time》,你喜欢的。”他先说话,声音故意压得低沉。“咖啡温度正好,快喝吧,别凉了。”
她凝视着他的脸,想辨出被墨镜与口罩遮住的面孔。“你是谁?”她问。
过往的记忆尽管清晰,可也抵不过现实的突兀。
“我查到了。”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既然他打扮成这样,就没有打算让别人认出来。
他从肩包里拿出一个档案袋,没有马上打开。
“我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有放弃过,我一直在找他。”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些期待。
“当我知道你丈夫的家族参与收购的时候,我就知道该找你了。”他淡淡言道。
“你怎么知道我会来,我都不知道你是谁?”她反问道。
“因为他对你很重要。”他说这话的时候,几乎是不假思索。
“你到底是谁?”她盯着他。
“这不重要。”他回答地有力而简洁。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给你解释的,就是你丈夫。”他一边从档案袋里拿出一些文件,一边讲话,“但是你仔细想想,为什么高尔察克家族这么大的财团,会对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五色旗公司感兴趣。”
他抽出一半的文件,却停住了手。“我把这些留给你,你自己看吧。”他又把文件装回了袋子,放在桌上。
他扶了扶墨镜,然后背起肩包。
起身离开的时候,他只留下了一句话:“想好了以后,尽快联系我。”
过了一会儿,她打开档案袋,抽出了里面的资料。
她翻到汉语的部分,第一页赫然写着:“莫尚清,五色旗公司创始人,首任CEO...”
2017.9.8 星期五 澳洲雪梨市 多云
福特轿车停在“第三世界农粮基金会”雪梨办事处的门口,莫尚清没有立刻下车。车窗外人流不息,他靠在驾驶座上发呆。
第三世界农粮基金会,主要为欠发达国家和地区提供人道主义援助该组织的主要会员是各大跨国公司和财团。五色旗公司也是其中一员。
莫尚清此行的目的,是要见一见他曾经的校友——基金会现任秘书处副秘书长路佳凝。
路佳凝去了美国读书后,就在北美定居下来。两年前,也就是她26岁的时候,她与朋友共同创立一家互联网公司,并以公司法人的身份加入基金会。她本人也在去年当选为基金会最年轻的副秘书长。
现在是下午五点半,各个公司和政府机构都忙着下班。莫尚清等着路佳凝处理完手头上的事情,他要和老朋友讨论一下近况,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
五分钟之后,莫尚清收到了她的短信:“我这边OK了,办公室见。”
他把车开进地下停车场,路边非机动车道不允许长时间停车,然后从负一层的直梯上去。
路佳凝的办公室在走廊最深处,门牌上写着“副秘书长办公室”几个字。莫尚清象征性地敲了敲门,工作人员还没下班,起码要做做样子。几乎没有人知道,他们两个人是中学时的校友。
“请进。”门里传来路佳凝的声音。
莫尚清推门进去,看见她坐在红木办公桌前,双手敲着键盘。
“坐吧。”路佳凝笑着说。
这是句多余的客套,就算她不这么说,莫尚清也会“自觉地”坐下。
“Monet的事情你听说了么?”莫尚清问。
“你说的是Monet的收购案吧。”她不紧不慢地答道。
“是啊,严不二想把我们公司卖给俄国人。”莫尚清没有立刻说重点。
“如果我没记错,你们的股东应该是否决了这项收购案。”路佳凝有些不知所以。
莫尚清点了点头,他端起桌上沏好的茶水,喝了一小口。
“所以这件事还有什么问题么?”她更加不明白了。
莫尚清表情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她意识到可能会是重要的事情,便示意助理离开办公室。
“是Monet。”他看着她的眼睛,念出了这个名字。
路佳凝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是Monet要收购你们?”她突然间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与莫尚清一样,路佳凝这些年也不曾放弃对Monet的调查,这是他们手里不多的线索。
“我以前以为,即使她断了与商城的所有联系,也会来找我。”路佳凝的语气透出些无奈。
“现在是Monet回来找我了。”莫尚清淡淡地说。
两个人沉默以对,都在思考着这件事情的原委,然后继续不明就里。
“你觉得她知不知道这件事?”他微微颔首,说道。
“我不知道。”她觉得这件事情太不寻常,甚至诡异。“这也太蹊跷了吧?高尔察克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严不二现在又把他们找来,是要做什么?”思来想去,她一时也找不出破绽。
“Monet开出的条件很优厚,我们花了很大力气才稳住股东们。严不二私下里肯定跟高氏串通过,他这是专门来恶心我的。”莫尚清解释说。
“严不二在基金会这边有什么动作么?”莫尚清话风一转,他想起路佳凝还有事要说。
“他和基金会高层一直走的很近,这段时间我一直盯着他,正打算给你说这事呢。”她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你打开看看。”她说。
莫尚清打开来看,里面是几张人像照片,看角度却像是偷拍的。每一张照片里都有严不二和一个光头的中年男人在场。其中一张照片,是在酒店大堂拍的,两个人坐在椅子上谈笑风生,得意忘形。
“照片里的人想必你都认识。”路佳凝缓缓言道。
严不二自不必说,是莫尚清的老对手了。但那个光头的中年男子,他却只是看起来眼熟,想不起来到底是谁了。
路佳凝拿过他手中的照片,指着这个光头男人,喃喃道:“这个人,是基金会在达尔贝达办事处的一把手。”
“我想起来了,他姓崔。”莫尚清的身子挺直了些。他想起来第一次见到崔红道时,对方油头粉面的装扮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我刚来雪梨那会儿,在年会上见过他。”他说。
“我私下里派自己人去查过,”路佳凝把照片摊在桌子上,继续说:“崔红道可能有问题,虽然没有充足的证据。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严不二和基金会的某些高层,存在一些不为人知的交易。”
事情更加复杂了,莫尚清感觉自己的CPU要不够用了。
“十月底,达尔贝达港的运营权就到期了。你也知道,港口最大的航运公司是基金会的。我觉得他们这次的见面,恐怕跟港口的运营权有关系。”
莫尚清沉默很久,犹豫要不要去冒险。过了一会儿,他言语道:“看来我要去一趟达尔贝达了。”
2017.9.10 星期日 澳洲雪梨市 多云转阴
入夜,陈士琢刚刚订好去达尔贝达的机票,正在客厅用电脑写程序。
“香港人事真多,我一个模型打回来重做好几遍了。”他一边发牢骚,一边不停地查资料敲键盘。
“市场部总监是严不二的人,成天不干正事,就会刁难人。”莫尚清说道。他心疼好友下了班还要继续工作,给陈士琢端去一杯咖啡。
“公司在严不二手里,我看迟早要完。”陈士琢嘟囔着,他很少这样。
“别着急,我让惠子去跟客户说,交付日期可以拖一拖。”莫尚清站在他身后,看到电脑屏幕上的代码眼花缭乱。
“这咖啡不错,哪儿买的?”陈士琢尝了一口咖啡,滋味甘醇。
“佳姐从大马带回来的白咖啡,还送给我一个马克杯。”莫尚清说。
白咖啡作为马来西亚的特产,已经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了。它的咖啡因含量低于10%,对于喜好咖啡又不想发胖的人来说,无疑是个不错的选择。
晚十点一刻,莫尚清一个人待在卧室,盯着电脑一动不动。QQ空间停留在主页的“与我相关”,上一次聚餐是两个月前的事了。
桌上的咖啡散着热气,奶泡的表面有一层均匀的糖,用莫尚清的话说,这样的玛奇朵才有层次感。
他起身从肩包里翻找出一张名片。那天在21度奶茶店,两人交换名片后,他一直没有加她。莫尚清回想起女孩说过的话,一个念头在他脑海里萦绕不散——他要写下这个故事。
莫尚清查找女孩儿的QQ号,在身份验证那一栏,他写上了:“21度奶茶店”。
他喝了一小口玛奇朵,奶泡融化在唇齿之间,味道久久不去。
莫尚清靠在椅子上,扭头看窗外。玻璃反光,他只看见自己。他关上卧室的灯,只留下电脑屏幕亮着,窗外的一切就清晰起来。霓虹与星河相交接,无边无际。
若要在这大都会里寻些清净自在,又避不开车水马龙的话,你可以在夜里登上高楼,尝试对星星说说话。
“聒噪时喜安静,孤独时喜热闹,人们总是不厌其烦地追求一种平衡。”莫尚清常用这句话来自嘲。
十分钟后,他收到了验证消息:“冰雨已同意您的好友请求。”
莫尚清没有直接发消息给她,他看到了自己的访客记录:“冰雨查看了您的相册《假装在上海》”。
“喂,大叔,是你啊。”对方果然发来了消息。
“嗯,是我。”莫尚清打字回答。
“怎么突然想起来加我了?”段雨辰发了个狡黠的表情。
“我想把故事写下来。”他依然是平静地打字。“所以来找你。”
对话框沉默了几分钟,两个人一时间都不知道要说点什么。
半晌,女孩儿终于发来新消息:“把你的日程表发过来。”
莫尚清把近一个月的行程表发了过去。“怎么?”他问。
“9月13号你还在雪梨是吗?”段雨辰问。
“是的。”他答道。
“13号我去找你。”女孩儿不假思索地回复说。
莫尚清端着咖啡杯的手停在了半空,“你要来雪梨?!”他觉得不可思议。
对于这个只有一面之缘、萍水相逢的女孩儿来说,实在是没有什么理由,为了一部还没动笔的小说,不远千里跑到澳大利亚。
“我以为你不会来找我了,主编昨天让我开新书,我说我还要再等等。”段雨辰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谢谢你啊。”莫尚清明白她的意思了。
“我这里有你年轻时没找到的答案。”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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