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夜,黑色的幕布笼罩了视线所及,忽感寒冷而漫长,除了没办法地忙碌,我喜欢躲在小屋里,翻着那几本破烂不堪的杂志,可那里面根本就没有适合我心情的文字。手机振动又一由静默,那份盼和等待似乎早就从熟悉走向了陌生。
女儿那个小闹钟滴答滴答,我盯着那个分针和秒针,不急不缓,那么有规律,不知疲倦地跳过一个小格又一个小格,向前奔走着。希望在前面,还是要把过往抛在后面呢?我坐起来,还没有想让自己入睡,头有点疼,胡乱地翻着家里的小药箱,止疼就好,心里默念,吃了药,我无所适从地踱着。
实在无聊,我打开衣柜收拾下衣物,孩子们挺多衣服都小了,可看看还是舍不得扔掉,还有自己以前特别喜欢的帽子,丝巾,虽然不再戴了,可还是都包了起来,这就是我的恋旧情结吧。不管人还是物品,陪伴在身边久了,渐渐就会沾染上属于自己的稳固气息,习惯成了依恋,这份依恋的情怀日复一日的温习,相知和相依让岁月粗糙的棱角在耐心地抚摸下变得圆润而温柔了。
从此,那些满载或美好或任性地回忆,就成了最珍贵的奢侈品。世界没有尽头,光阴会悠悠流走,永远是不可能抓住的东西,一念可能就什么也没有了,可我偏偏就是舍不得,因为属于我,所以我会好好珍惜,蕴涵的浓浓爱意也许会成为曾经,但是我绝不会因为自己有意或不小心弄丢,每个人都有很多不完美和遗憾,可我就想努力倔强地保留着。
就这样我一边收拾衣服,一边打发时间,电视里的苦情剧还在继续,可我已经不再感动。偶尔的爱或恨,苍白的问候或等待,就像春天种上了希望,秋天却没有了收获一样,尴尬地生存会让心疼得无法呼吸。记得或被遗忘的事物,如同无法握住的水,追赶不上的风,光阴似乎也长了脚,我伸手想去抓它,却越拉越长,拼命地撕扯,指缝间,迅速地逃离。夜越发的凝重,我无法抵挡。
儿子坚持着把作业写完,酣然入了梦。女儿屋里的灯还亮着,孩子还算努力,这是我最大的安慰。我看着镜子里有点狼狈的自己,觉得很可怜,也很可笑。习惯地等着他的电话,铃声响起,马上按了接听键,他说活不那么累,吃住也还行,让我别惦记他,他挺好的。其实啥样他都会说挺好的,我也会告诉他,家里也都挺好的。年年总是这样,他在外面拼,我在家里撑,拼得很辛苦,撑得很艰难。我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会不会就是一辈子,奔波,不可避免,努力,却很疲惫。
日子,平平淡淡,简简单单,我一直做着自己觉得应该做的事情。拒绝了村里女人们打来的电话,一次次聚会,我都缺席了。闲下来一刷朋友圈和动态,各种的晒:衣服,化妆品,大餐,红包……满满的都是女人的幸福。我呢,因为我从来没有奢望得到什么,所以也无所谓失望失去了什么。所有的节日对我,似乎都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只是游走的灵魂总是在形单影只的时候灿放它的诱惑,特别是在安静的夜里。
我不知道如此相惜的生命还会卑微脆弱,苍白等待吗?几十年如一日,似乎什么都不曾发生,却又仿佛留下了故事,没有什么情节,只有结局如这渐浓的夜,让我惊喜唇边的苦笑。那些关于夜的熟稔的句子,在我心里放了一场又一场烟火,而这悲喜交集的烟火似乎不合时宜地偷走了我脆弱的天真和无辜的诚挚,让我所有的辛劳、羞怯、拘谨和无人所知的恐惧成了我心里不想倾诉的秘密,而这些秘密就像一颗颗种子,在萌芽时给我带来了酸酸楚楚地疼痛。
我的心里漫溢了情感,仿佛此时的一句问候会抵万语千言,我知道每个人终究要屈服时间和生活,可低头还是泪流满腮。我更不知道今夜满天的星星会不会伴着我拥被而眠,我还会作关于离散、失去和遗忘的梦吗?我不想哭泣中醒来。 夜越发的静了,外面又开始起风了,今年春天来得似乎有点迟,有点突然,这才是初春,我不知道整个春季会怎样。
继续踱着,听着自己的心跳,想象的落寞轰隆隆碾过每一寸肌肤,唯一的感觉就是冷。拉开窗帘,透过窗,空旷而深邃的夜空仿佛只剩下了楼与楼之间那么大一块,有星星在闪烁,黑色的天幕镶嵌着一轮半明半暗黄色的月亮,还有悬着的云,高傲的风吹着它悠悠地向东飘着,恍惚间像梦里种种。对面楼一个个窗口透着或明或暗的光,我感觉自己好像处于天地的虚幻间,那么的不真实!
这样的月夜情境不是难遇,而是我习惯了不去寻找,我好像已经走得麻木,总说习惯了,其实就是不愿意去改变现状,所以不会于艰难坎坷中去寻那一份份映亮生命的美。活在了诗里,梦里,忘记了远方。我突然想走出屋,想在这样的夜里尽情地奔跑,看山水草木,享月色星光,这有诗也有远方的广袤的大自然里,总能温柔地包容我这无法安放的心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