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注定走不到一起的两个人,命运为什么要安排他们相遇?”问我这个问题的姑娘,大家都叫她橘子。理性,温柔,独立,成熟,这是大多数人对橘子的评价。其实,她们都没见过从前的橘子。
认识橘子那年,她才十二岁,扎着高高的马尾辫,可只过了半天就会变成低马尾,每天张牙舞爪,咋咋呼呼,和朋友勾肩搭背的去上学,喝着碳酸饮料,吃着路边摊,每天重复着这种逍遥烂漫的日子,好不自在。
直到有一天,橘子家隔壁搬来一户新邻居。那是橘子第一次看见阿风,阿风和她差不多的年纪,却足足比她高了半个头,一身干净清爽的运动服,让人看了就很舒服。他笑起来像四月的暖阳,就那样照进了橘子的心里。
“他可真帅啊。”我还记得橘子第一次对我说这句话的时候,脸颊红红,低着头一脸害羞的模样。那是我第一次看见那样的橘子,收起了往日的大嗓门,言语间尽是温柔。
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橘子进出门时,都故意把门关的很大声,只为了能够引起阿风的注意。她摸准了阿风每天早晨去上学的时间,也在同一时间出门,然后假装在楼道里偶遇。他们倒也不说话,就只是相视一笑。十二岁的橘子,会因为那简单的一眼对视,一个微笑就开心一整天。
时间很快,橘子十三岁那年,成绩向来不错的她不负众望的考进了市里的重点中学。
“我的后桌是他,他是我的后桌。”报道那天,橘子兴奋的跑来告诉我这个消息。从那之后,橘子每天都会和我说他的事情。“他的数学很好,但是英语不太好;他其实是个很幽默的男生,今天早上我听到他和家里人吵架了,我很想安慰他....”。学生时代的美好大概是我从不表达,却留心你每一件事情。
初中第一次月考,橘子考了全班第一名,阿风以0.5分之差,成为了第二名。
“没想到我的邻居这么厉害,我也得更努力才行了。”那是阿风第一次主动和橘子说话,这句话,橘子很多年后想起来还会怦然心动。
从那之后,橘子更努力的学习,她想每次都考第一名,想让阿风和她多说几句话。这个傻姑娘,把一个没说过几句话的人,计划在了她的未来里。橘子十五岁那年,班主任按实行了按成绩排座位的制度。第一的她和第二名的阿风理所当然的成为了同桌。那是橘子最幸福的一年,她和阿风也早已不再陌生,成为了很要好很要好的朋友。他们会互相讲题,会偷偷调侃老师,会讨论班里的同学。十五岁的橘子想,要是时光能就此停住就好了,只是,她从来没像阿风表达过什么。
中考那年,橘子和阿风以相同的成绩考入了同一所高中。橘子笑眯眯的问我这是不是上天注定的缘分。我笑而不语。那时候的橘子,剪了短发,由于繁杂的学业,缺乏运动量,身材变得微胖。可是依然单纯快乐,还是喜欢和朋友打打闹闹。十六岁的少女,不管什么样子,都美好的让人心动。
高中的学业很紧张,下了晚自习已经九点半了,阿风每天都承担着护送橘子回家的任务,尽管橘子知道只是顺路,可心里,还是忍不住的感觉甜蜜。她脑海里有无数的少女幻想,每一个都关于阿风。有一天回家的路上,他们像往常一样聊着天,阿风突然很认真的说:“橘子,我想去北京的大学。”橘子愣住了,随即莞尔一笑:“真巧,我也是。”其实。很多人都知道,橘子喜欢的城市,是上海。
“我来北京七年了,他结婚了。”橘子昨天突然红着眼眶对我说。我愣住了,上一次看见橘子这样难过,还是七年前,橘子填志愿的那个晚上,那一个晚上,橘子都在梦想和他之间纠结,最后,还是郑重的填上了北京。那是她青春里的一场豪赌,可惜,她还是输了。她和阿风一起乘上了去北京的火车,在火车上,阿风问她:“橘子,我们这么有缘,会不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橘子愣住了,藏起了写了一晚上的信,捶了一下阿风的胸口:“说什么呢,当然了。”
大学的生活多姿多彩,可橘子的关注点还是只有阿风一个人,直到阿风的身边,又多了个漂亮的女孩子。橘子认识那个女孩子,是日语系的系花,从入学第一天起,阿风的目光就一直在那个女孩身上,只是,橘子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在一起了。那天,橘子打量了一下自己,和那个女孩真是天壤之别啊。那时候的橘子,傻傻的以为,只要她能变得更好,阿风就会喜欢上她,至少...至少不会只拿她当朋友吧。从那天起,橘子压抑住内心的难过,开始减肥,学化妆,学搭配,同时,她也在努力的吸收大学带给她的各方面的知识,她说有一天要漂漂亮亮的站在阿风身边。
她在慢慢变的更优秀,阿风的感情也一波三折,这几年,阿风断断续续谈过几个女朋友,每次失恋的时候,橘子都陪他喝酒哭泣,阿风的眼泪是因为心痛,橘子的眼泪是为什么呢?橘子自己也不知道。只是,阿风身边的女孩子换啊换,始终没轮到自己。橘子的话渐渐变得少了起来,她更倾向于思考,她不再喜欢和朋友打闹了,可依然愿意聆听,比起路边摊,现在的她更喜欢咖啡馆。很多人说橘子长大了,可很少有人知道,这蜕变下压着千斤重的难过和委屈。
橘子也逐渐明白了,他不喜欢她,不是因为她不完美,而是因为,她就是橘子,永远不会吸引阿风的橘子。
那天,橘子收到了一封邮件,是来自阿风的。虽然做好了十足的心理准备,但是打开那一刻,橘子还是忍不住泪崩。是阿风的结婚请柬,结婚照上笑着的,不是她也不是当年的系花,是一个长相普通,各方面都很一般的女孩子,但她就是能让阿风喜欢,心甘情愿的和她结婚。
橘子还是收拾整齐去了婚礼现场,婚礼上的每个环节,都像一把把刀,扎在了橘子的心里。每个人都在笑,包括阿风也包括橘子。只是,橘子的笑容格外苦涩。敬酒时,阿风牵着新娘的手,走到橘子对面,然后介绍说:“这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已经认识十三年了。”
是啊,十三年了,今年橘子已经25岁了,这些年,橘子学着用成人的方式处理每一件事情,每一段关系,只有阿风,是她永远的稚嫩与懵懂。她好想回到十二岁那年,楼道里,她和阿风相视一笑。
这些年,她爱他,几乎拼尽了全力。只是,他从来没有感受到。昨晚,我和橘子喝了很多很多的酒,我看着这个要强的姑娘烂醉如泥,一遍遍的问我:“你说,注定走不到一起的人,命运为什么要安排他们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