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几年,和我接触过的人都知道,我是性格温柔但性子极为散漫的一个人。散漫在我这绝不是一个贬义词,它彰示了随性而为,受不得一点约束的自我灵魂。 相反,正是这无法无天毫无秩序的“自我灵魂”支撑我走到现在,成了大多数人抵制的放纵模样。
我感恩感谢。
这得从我的高中说起,可能人生就是在当时就已埋下伏笔。过往的记忆提醒着我我是异类,是极少数。
在青涩真诚的高中时代唯一令人反感的当然是不爱学习的这一类。这就像是在理想社会的状态下每个人都规矩谋生,有条条框框,有法律法规(在学校则是校纪校规)。当在稳定的大环境下出现了一个人自由行走,走路姿势怪异,肆意而为,那他一定被视为异类。是要被夹杂着白眼轮番训斥的,或者最终被驱逐出群。这个用道德和规定的麻绳缠绕构造而成的群。我在心底就选择自动退出了。
或者说我高中时期就开始有了自我,野性生长了。
高一夏季开学的时候我染了一头黄毛。当时好朋友染了一头,在夏季的微风中摇摇晃晃,在刺眼的阳光下更加扎眼,真好看呐,我真喜欢。当我顶着一头黄毛出现在教室里,我曾爱慕的男孩子睁着放大的瞳孔一板一眼的对我说“你还是黑头发好看”。我自动忽略,在教室的最后一排抱着吉他谈着只会几句的“小星星”。
twinkle,twinkle ,little star,how I wonder what you are…
我想在他们眼中这样的女孩子是不规矩的吧。而我已经把自己当成一颗天上星了,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发光发亮,走上了追寻自我的道路。
还是在班空跑课间操的时候被主任逮到了,我妈带着我去了一个并不时髦的理发店,我偷偷的给要给我上颜料的阿姨说“我只要外边一圈是黑色的”
………….
又成了另外一种怪异的样子。
但我永远忘不了夏季年轻的我穿着深蓝色校服顶着一头黄毛在整齐的队伍中奔跑的样子。
那种感觉,好像仰起头就能够碰触到蓝天,好像有好多冒险未去尝试呢。
写到这里,我有点热泪盈眶了。
高三是被赋予了沉重意义的。我妈和小井的妈防止我们学校家里两地奔波太过辛苦就给我俩在学校旁边租了个房子(小井是我多年同学加好友)。初期的时候我还能稳稳当当正常上课。可过了不到两个月从我得了一次急性肠胃炎开始,我就放弃了。我放弃融入这种压抑氛围,我放弃每天定点学习和自我约束了。我看起了我爱看的文学书籍,听起了沉醉放肆的民谣,写起了东西。
那些文字现在还躺在我高中的双肩背包里,只不过我再也没有打开过。
我开始不去上课,整日在出租屋里看书听歌度日。因为是加盖的二层民居,所以我们的小房间左右两边都有住户。都是陪读的妈妈和她苦命的高三孩子。推开门就是长长的走廊,走廊尽头左拐是大片空地,仅有一个孤独的水龙头,春夏秋冬都立在那,供我们五间房子的男男女女使用。
然后 我得了抑郁症。
“ 临床可见心境低落与其处境不相称,情绪的消沉可以从闷闷不乐到悲痛欲绝,自卑抑郁,甚至悲观厌世,可有自杀企图或行为……”这是百度词条的解释。
除了自杀倾向...
其余的我都经历了。
我开始陷入长长的绝望和无边的黑暗里。
到了晚上,在小出租屋里我不敢打开灯,怕隔着漏风的部分纸糊的窗子被阿姨们看到。
所以我度过了好多从白天到傍晚再到黑夜的日子。算起来也得半年多。
其实我白天也不全是在房间待着的,我也经常步行好远去书店,用生活费里省下的钱买各类盗版书籍,中途再买上几个苹果回出租屋。过了四年书店依旧开着,装潢没有变过。
书,依旧是盗版的。
书店的阿姨早就记住了我,这几年我也经常过去和阿姨打个招呼聊聊近况,但再也不买盗版书籍了。
现在的我已经有了工作,虽然经济拮据,但也能买得起自己想看的书了。
浑浑噩噩的到了绿意遍布整个小城的夏天,我们也高考了。同样高一高二在年级2100多人在最后100名之内的我和小井。我高考成绩450分我感觉幸运。小井则牛逼的考了班级第一。这个高三也终于算是完结了。
我的身体也感受到了绿意恒生的新生命的气息,复原了。
昨天和小井坐在肯德基吃冰淇淋聊天还谈到了高三的我们,她说我这种孩子,几个班里都找不出一个,就连再放纵的校园“坏孩子”,到了高三都踏踏实实坐在教室里了。
绝大部分是我的意志力不够坚定。
我说我从来没有后悔过。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依旧如此。
我知道我继续坐在那个满是压抑分子的教室里,我会死。我没法大口呼吸,我没法自由想象。
我早已成为异类,我改变不了了。
但这对于我来说是好事。我的思想可以仅仅是我的思想了。
前段时间的我面对了人生中的分分合合,不算大事,但也一个人走了好久才变得通透些。我高三时的孤独感又出来了。
但是这一次我已经足够成熟处理好周边的各类问题 。
能看想看的书,在文字中剖析愈合重生。
能听想听的音乐,听各种异类透过音乐说话找到共鸣。
能背上背包去远一点的地方旅行,自我修复。
能自由的去做自己。
我想不到比这更幸福的事了。
这种幸福是成年人跋山涉水后远行归来,仍旧知道心底热爱,不受外界压力束缚,社会道德谴责的幸福。
我是异类,但是我终于和理想中的自己会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