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萧山
周末午后,闲来无事,约上三俩好友驱车秦岭的安乐翎峪口。
翎峪山是一处不知名的野山,和著名的佛头崖有两峪之隔。因为无名,所以少遭破坏,山是原始的山,草是自然的草。我们选择这里休闲,也是为了一睹午后荒山的自然风光,品味干净的少有人为痕迹的荒山魅力。
经行翎峪村,沿新修的村村通公路曲折上行,这里虽然有平整的水泥路,有装饰一新的二层小楼,高大的门楼朱红的铁门,但因近几年农村出外谋生的人越来越多,留守在村里的多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和正在上学的孩童。少了人的喧闹,村子也显得格外冷清。
像样的楼房门楼没有几家,多的是长满蒿草的院落和残垣断壁的房舍。一所早已弃用的村小学只剩下一副木制的篮球架和锈迹斑斑的名字。巷道也鲜有人走动,家鸡可以随意的在任何地方刨食走卧。
坐在村口晒太阳的几个老婆老汉直愣愣的盯着我们这些生人。递上一根烟闲谝几句,说明我们的来意。老汉诧异的表情似乎要嘲笑我们这些所谓的“城里人”的矫情。他好心的告诉我们,不要走的太远,后山有野猪。
曲折平整的水泥路的尽头,便是翎峪山口。这里是村子与山口的分界线,我们在这里弃车步行,开始爬山。
据说这翎峪口过去这里曾经生活着一种长着非常好看的长尾巴的鸟,这种鸟不光外形好看就连叫声也很好听。又传说杨震殁后,吊孝的大鸟落翎于此,故取名“留翎”。不管咋说,这个远离城市隅居山口的小村庄便有了一个文气响亮的名字——翎峪村。
山口和村子只有几块分层的稍平的庄稼地隔着,庄稼早已收割完毕,地里新种的小麦也已绿油一片。
顺着地头小路迎着午后暖阳,我们快步前行,想要早一点领略荒山的冬日暖阳,放飞被禁锢身体,享受自有的空气。感受纯粹自然的荒山气息。
大秦岭东西走向的身体在这里伸出南北铺开的脚爪,两爪之间形成天然的豁隙。抬头望去,绵延起伏,虽然高大但并不陡峭。山上已是一片枯黄,各色蒿草拥挤在一起,用它们几乎一色的肤色装紧紧贴着山肌。蒿草上结满了草籽,远远看去毛茸茸的甚是可爱,好似给大山换上了一件暖和的冬装。山坡间夹杂着小片的野生芦苇,它的白絮迎风飘摆,给这荒草覆盖的大山增添了一抹亮色。
开阔的山岔口在阳光的照射下呈现出截然不同的两种色调,东半边阳光普照,白色的芦苇絮泛着银色光亮,衬的荒草也熠熠生辉、光亮可人。西边背阴的部分却是一派灰暗,草色也没有阳光下的亮白。
翎峪山不是一个有名的山,这里没有富含金子的石头,还保留着山脉原本的样子。两山岔口之间是一条天然的河槽路。听同行的刘老师说前几年这里还有水,纯正的山泉水,很甘甜的那种。从翎峪到段村,沿路的七八个村子都吃着这水的,后来有人在隔壁峪道开矿,打穿了底下水路,这里就再也没有泉水了。
我问,那现在的人吃那里的水?他说大的泉眼没有水了只剩山口几个小泉眼还有点水,村民害怕这点儿救命的泉眼再跑水,已经盖了井房修了水池,蓄水架管,直接把水引到各家各户。说着他一指不远处的一所红砖磊砌的房子。
大河不用凭细流,绿水不再徒伤悲!这和《六国论》中描述的不肖子孙有什么两样?当他们发现青天不再绿水难还的时候才醒悟这“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然后得一夕安寝”的短暂快乐根本就不值一提!
现在的人呀为了眼前那一点儿蝇头小利还不是在做着和几千年前那些蠢蛋一样的事?
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啊!
举手予人,弃之如草芥!这么好的青山绿水肆意的糟蹋,到如今连一溪清澈的泉水都不再拥有,可叹可悲!
沿着干涸的河道继续前行,越往里走蒿草越发的繁密粗壮,长结杆的已经高过人头。每一株上面都是长满草籽,有的是绒毛状的可随风飘散播种他乡,有的是颗粒饱满拥簇成堆,等待牛羊吃下,历经一世轮回。更多的是上面有籽下面生根,两手准备,静静等待,期盼来年。
一个小时的山路走的我们脚困臀酸。走出河道攀上山麓下的一块平地,恰好有几块干净的石头,我们坐下来歇脚聊天。波波老师是我们几个当中最爱锻炼的一个,他好像有用不完的体力,站在那里,朝着后山方向就是一声长吼。空旷的山谷回荡着他简单快乐的长啸,袅袅不绝。他的快乐感染了我们,每个人都来一声或长或短的嘶嚎。喊声与回音相互叠加,传向更远的地方。几声过后,虽然嗓子有些难受,可心里畅快。刘老师笑着说看你们那个像个老师,大呼小叫的。我说,在秦岭面前我们没资格当老师,都是小学生。一句话说的他们都笑,笑我的酸。
此时的太阳已经明显把山分成了左右两派,向阳的一面依旧骄傲的沐浴着这午后暖阳,背阴一面默默地静立着,期待明天早上的日出。我们行走在左阳右阴的分界线上,这一步踏着鲜亮,那一脚踩着晦暗,两脚交替着前行。白居易在《暮江吟》中说“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斯时斯景如果白居易看了会说什么?可能会说“午后暖阳洒秦岭,半山晦涩半山明”吧!。
拐过一处山梁,一字排开的三株柿子树突然扑入我们的眼帘。不见一片树叶,只有满枝红果。激动的波波老师瞬间做少年状,叫着跳着的跑向柿树。这里已经远离村落,没有人在乎这不值钱的一树柿子,村边的都不曾摘卸,更何况这荒山野岭。波波老师试图爬上树耍耍,我警告他:荒山野岭,树老枝脆,小心摔跤!他后悔出来没带他的“单反”,我说拿手机照一张过个瘾就行啦!给他拍完照我摘了几颗柿子,虽然还是硬的,可吃到嘴里也不涩,甜甜的,刚好补充上山的消耗。
临走的时候波波老师折了几枝挂满红果的柿树枝,说是要带回去给娃看看。刘老师笑着说他真是没见过山的城里人!
太阳爬上东山半腰的时候山里已经有些冷了,再加上我们走路的微微汗意,山风一吹就更加的冷了。看了看时节还不到五点,想到老汉的忠告我们折返行程开始下山。
上山的时候忙着惊叹忙着照相,下山的时候我们慢慢的走着,静静听着,细细的品着。
品着干净的荒草,品着午后的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