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一起跳广场舞的阿姨,为大龄剩儿娶老婆操碎了心。
对比其他同样普通家庭出身的人,她儿子条件极好:芳龄38,硕士学历,车房两套,事业有成,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女朋友换了一轮又一轮,普遍属于肤白貌美的美女,相处却都不超过两年,且基本属于“各取所需”的关系。
我曾在宴席上见过她儿子一面,印象颇深。我俩并肩站在麻将房间门口,眺望各自的老妈打麻将,匆匆聊了几句天。他问我平时喜欢做什么,我说阅读和写作。他说:“怎么,你还想当作家?我看你也不过是个有点小才气的普通人,我学习心理学十年了,你这个星座的人的性格就是这样,我一眼就看透了,来我来给你分析一下……”
我狂翻白眼,赶紧岔开话题,问他条件这么优秀,干嘛不去找一个和自己一样优秀的女人?结果他轻蔑的说:“要那么优秀干嘛,找女人当然要找自己能掌控的女人啊。”
我自以为自己见过的奇葩已经够让我见怪不怪,但那一瞬间我还是被雷倒了,后来仔细一想,这能怪他吗?
这不能怪他,只能怪他骨子里的穷观念,让他飞出了原始阶层的束缚,却仍然逃不出阶层自卑的五指山。
“只要你足够优秀,就会遇到更好的人”。失恋的时候我常用这句话安慰自己。
但真的走在变优秀的路上,我经常看到从平层变成精英的人,最后找了个远不如自己的平层伴侣。
中国传统婚姻模式是男强女弱,男方占强势地位,甚至绝对的强势地位,以致现在我们看到许多婚姻,单方出于绝对强势位置,另一方存在感被剥夺、自尊被压抑,以致常年郁郁寡欢。
乌鸦飞上枝头变凤凰,一边为自己的逆袭洋洋得意,一边嫌弃凤凰太精贵,最后找了只乌鸦做伴侣。他们欣赏的不是乌鸦的朴实和真诚,而是乌鸦面对自己时的不自信,能让自己自我感觉良好,碾压另一半的优越感让他们自尊心爆棚。
周末在家看完了《乘风破浪》,再次感受了一把韩导的直男癌。
不可否认,电影有出彩的地方,但那首“你要给我洗衣做饭生娃”的主题曲,让很多对直男癌过敏的人对韩寒丢出差评。
我从01年开始关注韩寒,从新概念作文认识他,一针见血的老练文本和自嘲自傲的小镇青年脾气,在年少的我看来倍儿洋气。
现在十几年过去,韩寒成功了,笔下的文章却还是在写亭林镇的小镇青年,渴望功名利禄,对女性充满幻想,期望有一天能飞上枝头变凤凰。
这是怎样一个人呢?《乘风破浪》中的“马化腾”对彭于晏饰演的童年好友说:我总感觉跟你们格格不入。
这句话,无形中透露出了韩寒对所谓“成功人士”的看法。无论收获多少成就,韩寒都还是个小镇青年,那些心高志远的真正成功人士,离他的生活很遥远,他的思想仍然还活在电影中反复出现的亭林小镇的小圈子里。
韩寒是个很成功的人,但他的成功只在于成就,骨子里仍然没有跳出小圈子追名逐利的循环。
所以比起更高层次的追求,无止境的高销售额烂片、各式各样的外遇对象、层出不穷的艳遇更能安慰自己。
这不是成功,这只是成就。
成功与成就的区别或许在于,马化腾追逐着远方的天空和因特网,而韩寒追逐着16岁时没买得起的游戏机和泡不到的妞。
雨果奖获奖科幻作家郝景芳,曾在一次演讲中说:“个性化时代每个人都会说‘放飞真我’,但到底什么是真我?我喜欢写作,也喜欢天体物理,当我在学习物理的时候,我换了个视角看世界,我学的不仅仅是物质,不是面前的某块桌子椅子,而是怎样更加系统、更加完整的看待世界。”
曾经我很憧憬才华横溢的成功人士,后来慢慢发现,真正优秀的人,并不在意自己取得多少成就。
他们的优秀不在于成就,而在于他们的视野无比广阔,创造出的世界异常复杂,如果花时间去了解,就能得到无穷无尽的奇特与美妙。
这周读完郝景芳的《时光中的欧洲》,书中所描写的时空的转换,历史的教训,细腻厚重的人文感,以及那抹发自肺腑的、在历史面前对自身渺小的感叹,都让我感受到了这个清华大学的才女骨子里的谦逊感。
郝景芳的老公是她清华大学的校友,两人同系,她说当她得到雨果奖后,很多人劝她借着这个势头在写作上继续走下去,她却选择去做公益,去玩跨界,去做斜杠青年。大家都表示不理解,只有她的老公一如既往的支持她。
她觉得这些压在她身上的标签都不靠谱,她一直都是她自己,既不是一个不靠谱青年,也不是一个时髦斜杠青年,她就是一个想把自己喜欢的事情继续做下去的普通青年。
她和丈夫的自信来自于无穷无尽的创造欲,而不是取得多少成就。
优秀的人,是马斯洛心理需求层次中,达到了“爱与尊重”与“自我实现”的人。许多取得不少成就的人,心理需求只停留在满足物质层面上。外表自大以为自己已经所向披靡,内心却一片贫瘠。
只有内心足够丰盈自信的人,才可称得上优秀。真正优秀的人,比起成功,更在乎是否能保持对外界的好奇;比起成就,更在乎自己是否能在真正热爱的事情上,一如既往的走下去。
你若心怀世界,眼光自会丰富长远。
你若穷在观念,多少成就都是强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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