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所有的天荒地老都要经过漫长的等待
是不是所有的爱只有痛入心肺才会刻骨铭心
——题记
塞特神官!这个女孩体内的魔物,具有难以估计的力量!
……好吵,为什么我的眼睛什么都看不见,现在,是白昼,还是黑夜?
恍惚中,仿佛有流水般清柔的月光披泻而下,月影中,那个有着犀利眼神的男人站在不远处,他的笑容高傲而威严,他说:究竟要让你蓝色的眼眸里笼罩上多少忧伤,你才会把神释放到天空?
……神?是别人所说的,我体内的魔物吗?我的体内有魔物……难道我真的是诅咒之女吗?依稀还记得,法老王的宫殿如缤纷斑驳那般灰飞烟灭,坚硬的石块纷纷从天坠落,地上满是凄厉的哀鸣,磅礴的尼罗河在哭泣,是我吗?都是因为我体内的魔物吗?我是埃及的罪人吗?
不是的。我流着泪抬头,看见他站在我的面前,依旧是高傲而坚定的表情,他拉住我的手,在乱石纷落的宫殿残骸间舍命奔跑,一种温存从他的手心暖到我的心里,他转过头对我说:放心吧,你的体内没有魔物。造成这场灾难的是一种叫人类的魔物。
琪莎拉……你叫琪莎拉是吗?
我小心翼翼的点了点头。
我记住了,琪莎拉。他笑了,犀利的眼眸眯起来,在劫灰中闪耀出星辰般的光芒:我不会忘记的,琪莎拉。
……
“塞特大人……哎呀!好痛……”我睁开眼睛,第一个感觉就是浑身紧绑,“身上缠着的是什么?
啊对了,那个时候……我死了……”是的,我死了,被已经成为黑暗大祭祀的阿古拉地神官杀死了,为了夺取我的灵魂——白龙神,是塞特大人将我葬在了帝王谷的金字塔内,和白龙神的石板一起,永远地被尘封在机关重重的金字塔内。
那么,我是木乃伊?可是为什么我会有知觉呢?不!不对!我的确活着!对了,那个时候,在我被做成木乃伊准备下葬的时候,是塞特大人悄悄把王族的宝物——“复活的契机”放在了我的手里,是他在我耳畔轻轻地说:“琪莎拉,我一定会让你复活的,我绝不会让你永远躺在阴冷潮湿的墓地里!”
我复活了!我可以去找塞特大人了!我暗自庆幸,连忙开始解开自己身上的绑条,那些亚麻布缠得很紧,一看就知道是出自王族专属的木乃伊制作师之手,“呼……闷死我了!居然包了足足二十五层……”
好不容易才把那些绑带解开,暗幸身体并没有因为曾经的死亡而干涸。我刚想坐起来,却一头撞到了什么硬物,我忙定睛一看,却楞住了,我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奇怪而陌生的地方。
头顶上一个亮晃晃的圆球刺得我睁不开眼,我伸出手去挡,却在半空碰到了冰凉却透明的东西,“这是什么?水晶棺材吗?不行!无论什么我都要出去!”我用手在四周摸索,突然碰到了一个硬物,拿起来一看,是一把陪葬的精致匕首,“好极了……”我将匕首握在手里,然后用力往头顶的水晶棺材戳去,一记闷钝的声响吓了我一跳,不过管不了这么多了,我继续用匕首撞击着,一下,再一下……终于被我撞开了!
我从棺材里爬出来,刚呼了一口气,却猛得脸红了,刚才只顾着解开亚麻布,全然没有发现自己竟然是浑身赤裸的,怎么可以这么去见塞特大人呢?我臊红了脸,忙从棺材中摸索出一件陪葬的衣服披在身上。
然后,我环视起四周,这里不像是金字塔内,这里空旷而明亮,却比金字塔的墓室里更让人孤独难耐,每一件物品都被隔离的放在一个个透明的盒子里,彼此相望却又遥遥不可及。我转身,看到一面巨大的铜镜,铜镜的边框镶着各种豪贵的珠宝,它被孤立直放在透明的大盒子里,似乎还在默默等待着它的主人什么时候能够再次将影像落在它的眼里,用孔雀石装饰娇柔的面容。
我不知道它原来的主人是谁,或许是贵族的小姐,王族的公主,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我只知道,铜镜一定等了很久很久,等到厚实的身体开始龟裂,依旧强忍着不肯倒下,怎能粉身碎骨?说不定哪一天,那个孤独的芳影又会娇态醺然的落在自己的眼眸里。
我抚摸着铜镜外的透明盒子,潮湿的雾气在我手心凝固成水,我对铜镜说:“你等到你要等的人了吗?我比你好,因为我不用这么无望的等待,我要去找他。”
我将一些物品垫在脚下,从一扇半开的窗口爬出这间空旷的大房间,临走前,我回头看了一眼铜镜,我看到灰蒙蒙的铜镜里有一双水岚却忧伤的眼眸,我的眼眸。
为什么所有爱情都轻如柳絮
为什么所有深情最后都付与遗忘
为什么相爱的人后来都会分开
为什么你永远都不知道 我爱你
——题记
终于,我从那冰冷的大房间里逃了出来,然而外面的世界更让我应接不暇。抬起头,眼际里五光十色,流焰溢彩,明堂如白昼,可我却找不到曾经在沙漠的边缘凝视过的那颗星,甚至连夜空的湛蓝都落不进我的眼眸。或许这就如尼罗河畔的先知——马赫度神官所说的那样:有时候,光明比黑夜还要黑暗。
我裹着丝绸的长袍,在四周路人诧异的众目睽睽下走着。在我沉睡的时间里,我的周围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人们的语言,服饰,就连外貌都变得完全不同了呢?还有,曾经那些斑驳的城墙敌楼都去了哪里,而取而代之的却是些冰冷脆弱而高耸入云的大玻璃盒子。
唯一没有改变的则是人们看着我时惊异的目光,我已经熟悉了那样的目光,由于我白色的皮肤和蓝色的眼眸而被埃及人认为是魔女,所以被驱赶到了沙漠的边界,终日与死亡为邻。也终于有一日,我实在忍受不了饥渴的折磨而偷偷逃回了开罗,被发现后,那些愤怒的民众对我实施了石刑。那时我绝望地以为自己死定了,而也就在这个时候,塞特大人如同神一般出现,他救了我,所以我也暗暗发誓,要用生命来回报塞特大人的恩情。
突然,我看到一个牌子上写着几个我能够辨认的字,“古埃及展览……”我默默的轻读,“开展时间……2004年……2004年?!”我几乎要叫出来,现在是公元后2004年吗?!难道……难道我足足沉睡了三千年?!如果现在是三千年以后,那么塞特大人也就已经……
我猛然间觉得整个世界空洞起来,而我站在空洞的中央,冷冽的风将我的心撕扯成碎片。为什么……为什么要沉睡这么久?既然已经沉睡了这么久,又为什么还要醒过来?在没有塞特大人的世界里醒过来,和死了,永远埋葬在阴冷潮湿的金字塔内又有什么区别?如果三千年的时光在我身上没有静止那有多好……如果三千年前我的身体就已经风化成沙漠的一部分,那么三千年后的现在,我的心也就不用粉身碎骨了。
我悲凉的呢喃着,溃退似地往后移着,不小心撞到了什么,然后就听到身后传来高声地嚷嚷。我回过头,是一群年轻人,我漫不经心地道歉,可能是听不懂我的说的话,他们先是愣了一下,突然其中一个猛地抓住我的手,随即他们都笑了起来,笑得让我发颤。
他们对着我比划着什么,然后又都笑了起来。那样的笑容我曾经见到过,当时我被带到监狱的地下室,被阿古拉地神官绝情地推向犯人们的魔物中间,站在角斗场的中央,面对着犯人们兴奋而狰狞的嗤笑和魔物摧毁性的力量,那时的我已经有了死的觉悟,却又是塞特大人救了我,当我醒来看到塞特大人时,尽管他的表情似乎犹豫不决,因为如果我不死,那么白龙神就不可能飞上天空成为真正的埃及之神,但他还是救了我,豁出了性命。
然而现在呢?我拼命地挣扎着,却依旧与事无补。突然,身后传来一个低沉而高傲的声音,我奇迹般地居然听懂了他的话,他说:“放开她。”那些人似乎很震恐地看着我身后的那个人,然后都乖乖就范了。我转过头,那是一个有着栗色长刘海的高挑少年,还有一双似曾相识的湖蓝色眼眸,玩世不恭的笑意荡漾在他英俊的脸上,他说:“童宝野市现在是决斗城市,作为决斗城市的举办者,我海马濑人决不允许你们这种玷污决斗者形象的杂碎存在,我现在就宣布你们没有资格参加决斗!”
海马濑人?可是……可是他的眼神,还有气质简直和塞特大人一模一样。他是塞特大人的后人吗?亦或……我突然有了一个了不得想法:“是转世!!”
那些人似乎对他的话极度不满的样子,立刻大声地叫嚷起来。
“什么?”海马似乎愣了一下,随即又是一阵狂笑,“你们要跟我比赛?哼哼……虽然除了游戏以外,我从来不认为还有别的人配当我的对手,不过我是绝对不拒绝那些自不量力的杂碎的,好吧!就让我彻底地击垮你们!”那些人一听他同意比赛,竟都暗暗的一笑。
正当我心慌意乱着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他时,他却从我面前走过去了,毫无留恋,甚至连眼角都没有瞥向我一眼。我冻在了那里,怎么了?他……他不记得我了吗?又或者,一直以来都不过是我的自作多情罢了,我根本就连塞特大人心里的一个角落都占不到。
突然,身后发出一股耀眼的白光,那白光照在我身上,仿佛一刹那记忆回归,“这个熟悉的感觉是……”我转过头,只见眼前是一条巨大的白色飞龙,通体散发出灵透的白光,四周的人们纷纷投来目光,是震惊,是艳羡,还有敬畏。那是白龙神,我体内的精灵。是那个像极了塞特大人的少年将它召唤出来的,难道三千年来,白龙神都不曾离开过塞特大人?
是的,那是我在临死前许下的最后一个愿望和承诺,我说,要让我的灵魂和精灵永远守候着塞特大人。我做到了,虽然塞特大人已经将我完全的遗忘,但只要看到白龙神还留在塞特大人的身边,我就心满意足了。
“哼哼……你们就战怵在青眼白龙的力量之下吧!”海马狂笑着,却不想对手也笑了,随即只见白龙仰天长啸一声,慢慢地合拢了翅膀,“龙族封印壶!哼,原来你们早就计划好了……”
那人狞笑一声,召唤出一只魔物,一击刺中了萎靡不振的白龙神,只听到它凄凉的惨叫,撕心裂肺,叫得我的心也碎了。一滴冰凉的眼泪划过我的脸颊,为什么……为什么要毁掉我的白龙神?毁掉我唯一可以留在塞特大人身边的希望!为什么要这么残忍……
海马的脸色也阴沉了下来,他从手里取出一张牌放在一个盘上,一阵五光十色:“即使有龙族封印壶,我还是要打出这张牌,死者复生!”白龙神长啸着又出现在场上,“然后再盖上一张牌,我的回合结束。”
对手先是一愣,接着大笑起来。
“我无法忍受……”海马一脸肃穆,“我无法忍受让青眼白龙躺在那种潮湿阴暗的墓地里!”
一瞬间,仿佛有光从我的身体里面射出来,豁然开朗。
琪莎拉,我一定会让你复活的,我绝不会让你永远躺在阴冷潮湿的墓地里!
三千年的誓言终究没有因为时光的流逝而海枯石烂,他做到了,他没有忘记,真的没有忘记……纵使容貌变了,记忆不再了,可曾经的誓言却如同北极星一般成为了永恒。
对手又召唤了一头魔物,他先攻击了盖着的那张牌,就在魔物的火焰触及到那张牌时,海马笑了:“哈哈……这张牌一旦放在场上,就有毁掉一张陷阱卡的能力,龙族封印壶!摧毁!”白龙神重新扬起翅膀,瞋目怒视着被吓破了胆的对手
“到我的回合了,先召唤龙之君主,再加上两张唤龙角,可以立刻从牌组中无条件召唤两头龙族!出来吧!青眼白龙!”立刻又有两头白龙神出现在场上,“紧接着,使用融合卡,三头青眼白龙融合成究极龙!再翻开盖卡,让究极龙在这个回合就可以攻击!”三头神龙扬翅激起了飓风,“攻击!毁灭的白炎!”
一阵耀眼的白光弥漫了全场,白光中我仿佛看到了塞特大人的笑靥。白光散去,只见那人已经跌坐在地上,而他的同伙们则吓得倒退。海马似乎并没有在意他们,他突然回过头看着我,我看到他的眼睛里有隐隐的疑惑和不安,他问:“我们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面?”
面对着眼前这个少年,三千年的等待和孤寂终于有了回报,我多么想走到他的跟前,告诉他,在三千年前有一个叫做琪莎拉的女孩和他的前世之间的故事,然而,就在我想要绽开笑容走向他时,我的身体猛地僵住了,我清晰地感觉到从手指间传来的干涸,难道……我极度不安的瞥了一眼自己的手,却差点没有尖叫而晕倒,我的手居然变得如同木乃伊一般干枯瘦瘪。难道复活的时间是有限制的?难道我又要变回木乃伊,重新回到那紧绷无法透气也看不到外面的亚麻布里了吗?不要啊……为什么要这样,我好不容易能够见到塞特大人,好不容易他能够和我说话,神啊!为什么不多给我一点时间!
然而任我在心里如何撕心裂肺的乞求,袍子里的身体仍在一点一点的流逝着水分,他已经走过来了,不!我决不能在塞特大人面前变成木乃伊!
我往后退了一步,黑暗中,不知道那个极像塞特大人的少年有没有看到我脸颊的晶莹,因为在那一刻,我做了一个决定,一个让我心如刀绞却无能为力的决定,我在心里告诉自己,我的心啊,不要向痛楚屈服,只要忍过这会,将来痛多少次都没有关系……不,躺在亚麻布之中,就再也不会痛了。
于是,我说:“不……你认错人了。”然后,我转身飞奔而去,他站在原地注视着我仓皇远去的背影,没有追来。
琪莎拉,三千年后的今天,就是我们再次见面的日子。我会和白龙神一起来迎接你。
对不起,塞特大人,我实在没有勇气用这样残骸般的面貌来面对你,所以我逃了,因为我实在害怕当你看到这样的我时,流露出惊恐和失望的表情。三千年的希望就这样灰飞湮灭,不过我还是很高兴,因为你真的和白龙神一起来迎接我了。
塞特大人,现在,我体内最后的水分已经成为了眼泪,但我并不后悔,因为那是为你,和我,高兴而落下的眼泪。
塞特大人,在我复活的时间结束的时刻,我许下今生最后的心愿和承诺:
我将与白龙神的光芒一起永远守候着塞特大人,无论前尘、今生……来世。
海马站在熙攘的人群中,目光还停留在女孩消失的方向,他突然觉得当那个女孩从他的眼界线里离开的时候,自己的心猛的空了一下。是失落?还是轻松?连他自己都不明白。
“哥!”圭平提着一个手提电脑跑了过来,“关于‘欧西里斯的天空龙’这张神之卡的研究结果出来了!”
“是吗?太好了!”海马流露出高兴的神色,忽而又显得沉思,“圭平,你记得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
“特别的日子?没有啊!”圭平不解道。
“为什么我总是觉得今天应该要做什么事情……”海马又望向那个女孩消失的方向,喃喃轻语道,“我好像忘记了什么……”
二十五层的亚麻布
“哥,你是不是太累了?”圭平有些不安,“自从决斗城市开启之后,你都没有怎么休息,又要研究神之卡,又要应付古鲁斯……”
“哼……古鲁斯那些杂碎!”海马将目光收了回来,“没错,在和游戏决斗之前我不能再胡思乱想了,他那些埃及传说跟我没有关系!管他是法老王还是什么呢!反正最后能够打败游戏,完成神之牌组的人一定是我!走吧,圭平。”
“嗯!”
转眼间,海马白色的披风就被熙攘的人群所掩埋。
次日的埃及展览馆内
一男一女的馆员正在打扫即将开放的展厅。突然,那女的一声尖叫:“啊!!这……这个木乃伊的有机玻璃盒子怎么会坏掉了?!”
“怎么回事?!”男的跑了过去,“天哪!该不会盗墓贼连这里都不放过吧!”
“可恶,是谁搞破坏啊,快叫人来重新装一个,马上要开展了呀!”
“嘿嘿……搞不好是木乃伊自己干的哦”
“你别吓人好不好!!”
“不是吓唬你,前不久在埃及本土的展览,不是就有木乃伊失踪吗?而且那亚麻布都整整齐齐地放在棺材里,只有木乃伊不见了而已。据传说,是古埃及公主复活去见她前世的情人了呢!”
“少恶心了!谁要是这种干瘪瘪的东西的情人,那这个人还真是可怜啊!”
“不对啊……你看这具木乃伊眼眶处的亚麻布湿漉漉的……”
“哎呀!一定是你手上的抹布没有挤干,水滴进去了……这种东西要是弄坏了是会倒霉的!”
“不会啊,我的抹布很干的呀……”
……
现在,我的眼前和耳边都好安静,四周都是雪白雪白的,因为是被亚麻布覆盖的缘故吧。埃及的神典里都说,死去的人是不应该徘徊在今生的,所以呢,我要睡了,这次是真正的沉睡,相信醒来的时候应该就是彼岸了吧。
不过,塞特大人,你可曾知道,在这厚厚的二十五层亚麻布之下,有着一个女孩对你最深沉最永恒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