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2006年8月17日,天晴无云。
站在第一中学的大门口,阳光正好透过树荫洒在杨磊手中的一本录取通知书上,只不过在他的脸上丝毫没有喜悦神色,眼眸里面有的却是满脸的疲惫。
学费5800。
住宿1300。
伙食1500。
8600!
出生在七八线县城小乡村的他有着别人所没有的成熟,他很清楚,一个农村娃要挣脱祖辈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命运,唯一的途径就是读书。
所以,在高考中,杨磊比谁都努力。
结果,命运也无悔于他,杨磊如愿地考上了省内一本院校。
可是……
杨磊用力的握着拳头,大迈步地走出了校门,阳光下,大路两旁的树木摇曳,他身后的影子被拉得尤为漫长。
02
“追梦者的伟大,与其梦想无关,哪怕是庸俗之梦,也不减其理想主义之光芒。”
杨磊最喜欢是这句话。
尽管这部《伟大的盖茨比》批判现实的电影赤裸裸地把命运的残酷展现在杨磊的面前,但却不减他对其的喜爱。
因为,在挣扎在现实之中,每个人都应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梦,它会像一朵永不凋零的花,陪伴自己历经风吹雨打,然后含泪奋进。
追梦既是执念,拼着命奔跑的又何尝不是执念人。
杨磊就是……
“娃,这是10000块,拿好。”
“嗯。”
老旧的四方桌上,杨磊扒拉着碗里的白饭,强忍着泪水,哪怕心里多有不忍,都唯有咬着牙。
一万块!
对一个挣扎在温饱线上的家庭来说,供一个大学生就读是多么的困难,
杨磊很清楚。
可,他无从选择,读书真的是他这种寒门子弟改变命运的唯一途径,是的,唯一的途径,哪怕是二本,也是他要拼着命要抓住的浮萍。
“家里不用担心,爸能赚到钱。”
“嗯。”
杨磊用沉默来回应父亲的话,人生有时候就是如此,贫穷是原罪,它无关乎人格的高与低,它只是赤果果地给我们展现了这个世界的不公平……
不要让自己的孩子输在起跑线上!
它不是心灵鸡汤,却深深地震撼着无数的家长,是的,条条大道通罗马,可是有些人出生就在罗马,你所认为的顶点恰是他们的起点。
人生而公平?
不……
君不见全国高考,户口当道,北京户口与河南户口,孰高孰低,高下立判。
对,说得很冰冷。
可是,生活不是童话,它现实得让人瞠目结舌!
03
小客车吱吱地摇摆着,凹凸不平的黄泥路把杨磊的苦胆水都摇得要吐出来了,看着身后逐渐远去的村子,他知道,这是一个注定无人可靠的征程。
火车站。
杨磊乘坐的是夜晚的班次,昏黄的灯光闪烁,凭空拉长了杨磊的背影,孤独得又有点执拗。
星光不问赶路人。
“嗨!”
一个女孩就这样突然地出现在杨磊的面前,白裙飘动巧笑连连,仿如一朵白莲花,盛放在漆黑的夜里。
“不好意思,请问你是?”
“顾小贝。”
“校友,隔壁班的……”
“哦,你好。”
2006年的杨磊,还没有长成浩荡如长风的样子,他惜字如金,沉默寡言,像山一样厚实,丝毫没有踏足大学的意气风发。
“额……”
顾小贝脑海幻想过无数次两人交谈的画面,却唯独没有现在的这种场面,实在是太尴尬,怎么说她都是一枚美女。
杨磊看着她,眼神内敛沉静,如山泉倾泻后的渐归平静,大概是太过于专注的原因,顾小贝忽然红了脸。
那一年,杨磊19岁,顾小贝18岁。
04
有人问:世界上最残酷的爱情是什么?
杨磊说:爱而不得,恨却犹爱。
顾小贝究竟有多喜欢杨磊?
就像她发给他的短信:“九月的那天晚上,灯光微黄,像极了爱情的信筏,一纸温情两生相对。是的,哪时沉默的你,始终鲜活在我的梦里。”
杨磊有多爱顾小贝?
“昨夜的雨水悱恻,灯火摇曳霓虹迷离,你撑着伞看着我,我淋着雨看着你,你试图走近,我只担心淋着你。”
……
“再见!”
“嗯。”
扛着行囊登上火车,杨磊选择的是站票,因为这样可以省下24.5元,哪怕他要站17个小时,可是,生活不就是那样?
赤脚奔跑的人,哪里顾及得了路上的石子!
“嗨!”
“嗯?”
人生很神奇,你以为你绕过的人,实际上是你绕不过的命运。
杨磊站着,顾小贝就坐在他的旁边。
再一次的相遇。
顾小贝笑得灿烂,她分明清楚地看见了他鼻梁和发际线处的薄薄汗水,泛着和他眼眸深处的内敛格格不入的湿意和水泽。
“给……”
“相遇就是缘分,这是我的手机号码,你的也给我吧!”
“我……”
杨磊迟疑了片刻,从顾小贝手上接过纸笔,刷刷刷地写下了他读的大学与专业,递给了杨小贝,说道:
“这是我大学和专业,等我有了手机再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