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十一天拾陵的时候,来了一位中年男子,他身材高大魁梧,脸型正方,双眸如星,鼻梁高挺,眉宇之间英气逼人,一身挺拔的军装衬托着更加伟岸。
一进院门快步走到灵堂前,双手摘下军帽交于左手,右手敬了一个军礼,缓缓放下手后哽咽得呢喃道:“老团长,您怎么就走了呢?当年整个晋西北的日本鬼子掘地三尺找您,悬赏您的人头,咱都没给他,怎么就……就这么走了呢?”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让人不禁感叹。
随后他看到了早已哭成泪人瘫软在地上的奶奶,上前搀扶起道:“嫂子,我是小张啊,当年给老团长当警卫员的小张啊!您不记得我了吗?”
“小张!是你啊。老王病重迷糊的时候还……还喊过你的名字。让你跟着他冲锋杀敌呢。”说到这里奶奶更是悲痛欲绝哭的泣不成声。
“嫂子,对不起我来迟了。我是刚来征兵,一听说老团长抱恙赶紧往过赶,没想到还是迟了一步。”奶奶在二位婶婶和我妈的搀扶下和张姓男子去了里屋叙旧。
我则是和伯伯们留下来还礼给前来吊唁的众人。晚饭后除了张姓男子留了下来,其他亲朋各自散去。而我们则是在柳白两的安顿下检查好出殡时要各自负责拿的东西等待着吉时出殡。
大伯摔盆,二伯打幡,我爸撒纸。因为我是王家隔代独苗抱着爷爷遗照走在最前面!临近吉时,柳白两再次安顿一些出殡适宜和忌属相等。
半炷香的功夫后,大伯左手高举丧盆,只听啪的一声,丧盆坠地摔的粉粉碎,灵柩抬起,哀乐低回,哭声大作,出殡正式开始。柳白两抱了只公鸡走在我的旁边一边拍打公鸡头一边大声念道:“ 领魂鸡来领魂鸡,你带亡人去归西,西天以上成佛道,永保家门代代吉。”
就这样我们一路哭一路走,一个时辰后来到了那天用绳子围住的葬坑。柳白两指挥着几个大汉从灵车上取下了长条板凳把棺材架在板凳上。
据他当时说棺材不能挨地以免怕被别的孤魂野鬼所侵占。我瞧了瞧周围好像比上次看地脉那天偏了一些,不知是我记错了还是那天就这样围的。总之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却又不敢再这个时候有丝毫异议。就这样爷爷的棺材下了葬坑,孝子们拿着铁锹埋土,累了就放在地上,其他人接着拿起来铲,因为柳白两之前交代过不能人传人。埋好棺材后大伯把爷爷穿过用过的一起烧掉。
丧葬结束后,去饭店的路上众人都沉浸在哀思里久久不能自已。到了饭店我们所有孝子、奶奶和张姓男子坐在主桌,吃饭期间张姓男子问奶奶家里有没有想当兵的,正当奶奶准备拒绝的时候,我说道:“您好,张伯伯我……”
话还没说完大伯阴沉着脸打断了我的话说道:“你才十四,甭想了,安心上学吧,另外你的东西还没给我呢?”听到这话再坐的其他人皆是一愣,而姑姑反应最强烈站起身逃跑似的出了饭店。
其他人都默不作声,奶奶见气氛不对扔下筷子道:“和平你个畜生,虽然我不知道你爹给了拥军什么,但你爹给他的就是他的,只要我活着一天你就甭想从拥军手里抢走。”
“是呀大哥,既然爹选择把东西给了拥军,这也算老爷子的遗嘱,为啥非得抢呢。咱们是一家人呀!”
“你给我闭嘴,没你事儿。”然后把目光对准了我爸继续道:“老三这事你说怎么办?”
“大哥?你让我说啥呢?老爷子也没给我?我不知道你在说啥?”
“放你娘的屁,你们是想独吞吗?爹给的是古董,明白吗?一本古书。今天我就把这话挑明了,想独吞不可能,卖了分钱可以。既然是老爷子的遗产为啥没我份儿。张哥你说是不是?”
张姓男子站起身来缓缓道:“作为老团长曾经的警卫员,团长的命令对于我来说就必须无条件的服从和执行。但这涉及到家事,如果你要问我,那么这本书就只能是拥军的。”虽然他的语气平静但透露出的气场是刚毅果决的。随后沉着的眼神看向我:“你想当兵吗?如果你想就跟我走,你是我的兵这里没有任何人敢动你。”这句话明显是说给大伯听的。听到这话我先是一愣,张伯见我发愣没有回话,站起身来到我的身后双手拍在我的肩上道:“那你就是我的兵了。不过你得过了体检,不能走后门,还有记住我的名字,我叫张茂森,好了坐下吃饭。”
“是。”我坚定了回答道,大伯见状却是哭丧个脸缓缓坐下低头往嘴里扒拉饭再也没说一句话。
没几天我过了体检,临行前我把学退了,老师直叹惋惜,不过我坚信那句老话,当兵后悔两年,不当兵后悔一辈子。参军的前一天晚上陪奶奶、爸妈吃完饭,回屋里收拾行李,掏出了当时在坟地捡的那个圆形牌子,像个古代护心镜似的东西非石非玉也不知是个啥索性先戴着,还有就是爷爷留给我的《天枢堪龙决》,去了部队有时间好好研究研究,说不定啊以后还得靠这个吃饭呢。
毕竟我初中没毕业算个小学文凭。就这么得我成为了一名光荣的人民子弟兵,这一当就是十年,从列兵转成军官。在部队扛过枪,打过炮,夜深人静时就学习那本旧书,十年时间到也让我参悟的七七八八。
书得最后有一个夹层,里面有一封信是写给后来人的。信上说此书乃是郭嘉为曹操所设立发丘中郎将而提供的心法口诀,通俗来讲就是国家盗墓办主任的工作手册!而这部《天枢堪龙决》只有堪龙篇,里面涉及观星、风水、术法、明器鉴定等知识。前面撕掉的是天枢篇,信中有提及天枢篇因可以参透天机而不便传授,固军师郭嘉收回此篇。
当然文中还讲到发丘中郎将需隔代单传,且每一代发丘传人皆手持发丘印,此印乃发丘中郎将之信物,印上刻有“天官赐福,百无禁忌”八个大字。是件不可替代的神物,号称一印在手,鬼神皆避。
不过传至明朝,因明太祖怕自己陵寝被盗,便派刘基灭其族,收回印信,赏赐给了燕王,靖难之役燕王登基后派三宝太监下西洋并赐予发丘印,保他一路不受鬼神惊扰。信最后写到凡吾辈后人,需找发丘印,探得天枢篇之秘辛,断其明朝之国运。落款是王守仁。难道是他?这大明都亡了多少年了。
当兵期间值得一提的是,我去的是钢七连,并且转为军官后带过一个新兵蛋子,此人名叫李猛,外号李大胆,实乃一莽撞人!腹部绕杠全连第一,打靶射击全连第一,不过后来因家中突变无奈退伍。
今天是戊辰龙年腊月二十六,这一天我光荣退伍,说实话刚从部队出来人是迷茫的,兜里揣着转业费一千多块钱,决定先回趟家。买了张绿皮火车票,因为是正值春运,火车站人潮拥挤,而我也只买到了站票。一上车我就赶紧找了个过道把行李一放占个地儿坐在行李上。
当车开出去四个小时的之后,从对面车厢挤过来一人,逢人便问过年要不要带点礼物回家呀?快要走到我所在的这节车厢过道的时候才看清来人长相,长条细脸,发型像个清朝人,还梳着个小辫儿,脑门锃亮。眼睛更是极有特点左眼站岗,右眼放哨。
走到我跟前眼睛却看着别的地方问道:“嗨!哥们家走啊?这过年要不要给令堂带点礼物回去?”一听这说话的动静就一京片儿。
“啥礼物”我淡然的说道。
“不瞒您说,哥们我从头走到尾,您是第一个搭茬儿,就冲这个我给您便宜。”说着解开了棉袄从怀里小心翼翼的掏出了一对耳环。
“哥们,这可是匀荒货热乎儿的,您上眼?”我顺手接了过来只见耳环通体金灿,累丝坠帽各镶两颗东珠,上有珊瑚雕成的花瓣状宝盖,两珠间以青金石束腰托座,底端以绿松石花瓣托底,圆顶珠的金针穿过各组件中央穿孔,上端以圆环扣束住。葫芦坠饰上端环扣缠绕着金丝以连结金龙首耳针,龙戴珍珠顶金冠,累丝金工细巧,须眉毕现。环脚较短小,呈S形弯折,针端扁细。
看完这清早期的一耳三钳,我不由得赞叹一声“好东西呀!”
“这位爷,您认识这东西?嗐!我就说嘛,总有识货的人,这样您开个价”说着就把棉袄袖子给我递了过来。我迟疑了一下把手伸了进去,比划了一会。
他率先开口道:“这位爷您贵姓?”
“免贵姓王”
“王爷,得嘞就按您说的价儿,您这朋友我交了,我姓马,人称马青眼儿,我下站北京下车,您啥时候来北京就到琉璃厂东把头第三家地摊找我。”说完还指了指他自己的眼睛。我从兜里掏出了一个牛皮纸信封里面装的是我全部转业费一并给了他。
他临下车前再次叮嘱我有机会去北京一定要去找他,我随口附和着。就这样我在火车上熬了二十二个小时后,终于到了家。
一进门奶奶和爸妈就迎了上来,奶奶泪眼婆娑得道:“哎哟,我的大孙子可回来咯!长高了也变黑了。”
我抬起右手标准的敬了一个军礼道:“奶奶,爸妈我回来了。”爸妈接过我的行李感动得道:“一转眼十年,我儿子长大成人了,快进屋外面冷。”我们簇拥着进了屋,一进门就看见老式矮柜上爷爷的遗像,我快步上前拿出旁边放着的线香点燃插在了香炉里,再次抬手右手给爷爷敬了一个军礼铿锵有力得道:“爷爷,孙子回来了。”
奶奶看到这一幕再次泪眼朦胧:“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快洗手吃饭,边吃边聊。”吃饭期间说起了在部队的一些趣事,逗得人们哈哈大笑,酒足饭饱后我说道:“奶奶,明天我想去给爷爷上坟。”
“行,明天让你爸跟你一起去。”饭后奶奶去休息,我妈在厨房收拾锅碗瓢盆,我凑过去说道:“妈,这些年辛苦你了,我送你个礼物。”
“没事,不辛苦,妈就盼着你回来这一天,妈不要礼物,你回来就好。”说着眼泪再一次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我赶紧用袖子给我妈把眼泪擦干“别哭呀,妈 你看我给你买了什么?”说着我便掏出了在火车上跟马青眼买的一耳三钳顺手给我妈戴在了耳朵上。“嘿!妈这耳环可太适合您了。”
“肯定可贵呢吧?别乱花钱,我跟你爸前几年厂子里裁员都下岗了哎。”
“不贵,妈没事日子慢慢会好的。”
“谢谢儿子的礼物。”
“啥话,跟我还客气。”
说完我便回屋睡觉了。一夜无话,第二天清晨我起了个大早,出去到小卖铺买好了上坟所用的纸钱。不一会我爸从家里出来,我两就一路步行去往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