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每个人都是号啕大哭地而不是面带微笑地来到这个世界的?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声啼哭中有着什么样的内涵?婴儿梦中的微笑是因为想到了什么?对于这些问题,现在都有一些科学的回答,而我对这些科学的回答总是感觉不满足。一生一死,是人生中最大的两件事,不是那么容易能说清楚的,也许,作为人类本身,对自己的生和死根本就是无法弄明白,生死大事,是在人的智力之外的。
但思考又是人类的天性,也是人类的特性。所以爱思考的人类就开始思考这两个也许根本就没有答案的问题。对这些问题的思考,可以让人活得更轻松明白一点,虽然没有一个统一的最终的答案,但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答案,如果觉得想通了,看透了,也许就是对生命的彻悟。在某一个刚刚醒来的早晨,我也在思考着这些问题,并且也似乎有一个答案,我不能保证我的这个答案是唯一的,也许我的这个答案源于某一本读过的书,但我不记得了。我可以保证的时,我的这个答案里肯定有我自己的思考在内,它是我的答案。
如果把人生比喻为一场归途,而且是一场险恶不断的漫漫长途,那么,很多关于生的问题便比较容易回答。我们来到这个世界时的嚎啕大哭代表着我们对这场归途的恐惧和不愿意。也许我们来的这个世界的时候并不是无知无识的,我们是带着一种清醒的“意识”来到这世界的,当然我所说的“意识”并不是我们长大以后所具有的意识,而只是一种假设的先天的“意识”。我们本不愿意来到这个世界,但我们没有办法,被一股无法抗拒的无形的力量推到了这个世界,我们知道来到这个世界会有那么多的艰难困苦,所以我们才会嚎啕大哭,表示着我们的不情愿。也许在来到这个世界的刹那,我们对自己的来处尚有记忆,那也许是一个美好的地方,所以我们不愿意离开,我们用嚎啕大哭来表示抗议。
但这仅仅是刹那的时间,当那一声短暂有力的哭声过去以后,我们便放弃了一切的反抗。展现在我们面前的这个世界,虽然有很多的艰难困苦,但同时也有很多的富贵享乐。我们忘记了这是一场归途,是一场目的地明确的归途。我们想像着人生中的美好,沉湎其中,梦想着永远在这个世界上呆着,婴儿梦中的微笑也许就是因为想到了生命的美好快乐吧!
在这场归途之中,我们是自由的。那股无法抗拒的无形的力量在我们的这场归途中设置了无数的假象来让我们不至于太寂寞不至于太无聊。我们就在这些假象中凭我们的兴致游走着,或兴高采烈,或失意悲伤。我们就因为这点的小自由而忘记了我们的大限制。我们从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一瞬间起就一刻不停地向着那早已设定好的目的地前进,虽然那个目的地我们每一个人都不愿意去。我们之所以在走向目的地的过程中还能时而充满欢乐,那都是因为那些假象,那些假象让我们忘记了这是一场归途,忘记了那个我们每个人都不愿意到达的终点。
对于这一场归途,我们一无所知。我们不知道出发的日期,也不知道达到的日子。我们忘记了从哪里来,我们也不知道要到哪里去。绝大部分的时间里,我们都忘记了这是一场归途。我们哭着开始这场归途,又流着泪结束这场归途。来的时候,我们不愿意来,去的时候,我们却又不愿意去。生命就是这样的神奇而难以捉摸。
也许,就如同我假设的那样,在来到这个世界的刹那,我们是知道我们的来处的,我们不愿意来,但却无力反抗,只能嚎啕大哭。同样,在我们离开这个世界的刹那,我们也许是知道我们的归处的,所以,我们一去不再回来。
人生就是一个谜。人生之途中,谜底无从知晓,只有在生死两头的瞬间,那股无法抗拒的无形的力量才向我们揭示人生的谜底。一旦我们窥见了人生的谜底,我们的人生也就结束了。
人生的神奇精彩之处就在于,只要我们行走在人生之中,就无法窥见那个谜底,虽然我们明明知道人生之谜肯定有一个谜底。这就如我们都知道人生皆有一死,但却不知道具体的时间一样。试想,如果我们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就知道我们确切的归期,那你的人生将会是怎样?
人生是一场归途。生是起点,死是终点。起点终点我们既作不了主,又一无所知。在《论语》中,孔子说:“未知生,焉知死”。在《庄子》中,庄子借孔子之口说“死生亦大矣”。所以王羲之在《兰亭集序》中感慨:古人云“死生亦大矣”。由此可以推知,对生死问题的思考,从人类的天性,从有人类的那一天就开始了。但这生死问题实在太大了,人类无能为力。所以,古人才那样的感慨感叹。
对于人生这一场归途,我们能作主的,只能是生死之间的途中。既然那股无法抗拒的无形的力量赋予了我们这一生,那我们就尽我们之天性过好这一生,或短暂,或漫长,或快乐、或悲伤。相信人生有限度的自由,亦相信人生的定数。“修短随化”,从容地“终期于尽”。倘能如此,亦是人生的造化了。
补记:读南怀瑾《人生的起点和终点》,读到一句古话:生者,寄也;死者,归也。不禁感叹连连。原来我的那些想法古人已经想得很透彻并用了极为精简的话概括出来了。由此可见古人的智慧。成语“生寄死归”即是这句话的概括,查《中华成语大辞典》,知出《淮南子·精神训》:生,寄也;死,归也。庄子更是透彻地看到了这一点。李白在《春夜宴桃李园序》里更有一个绝妙的比喻也同样表达了这个意思: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也;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也。想到自己的思想能与古人相通,亦是人生这一归途中的一大乐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