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週，不少商家尤其是餐飲企業，通過各類媒体狂轟濫炸做着父親節的促銷宣傳；昨天和今天，朋友圈里的微友們紛紛曬着和父親外出慶祝節日的温馨照片，可是我們家的微信聊天群“張氏宗親會”里一片静默，大哥、小弟和我，没有人會愿意提起这一天，因为去年9月父亲去了天堂之后，就注定了每年的这一天，我們仨心里只會有无盡的痛和永遠的懷念……
這是個註定沒有父親的父親節，我衹能通過文字去緬懷我親愛的父親……
01）老爸是個溫柔的丈夫
爸爸是個脾氣暴躁的人，但是我記事以來見過他和同事，和鄰居，甚至和奶奶爭吵，但從來沒有見他和媽媽紅過臉，他對媽媽可以說是千依百順的。外公是越南華僑，家裡是越南最大的中草藥商，家境十分富足，上世紀50年代，媽媽響應祖國的號召，以華僑子女的身份回國讀大學，因為水土不服生病，住院時認識了爸爸（當时奶奶生病爸爸帶她去北京協和醫院住院治療），他們就這樣一見鍾情，然後相愛了一輩子。
媽媽是個才女，精通越南語、英語、法語、日語，嫁給老爸後就英雄無用武之地了，老媽在外家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千金小姐，嫁給老爸後就要操持所有的家務，她學會了洗衣做飯，甚至我們仨的衣服都是媽媽裁縫的。長大後，我曾笑問老爸：當年老媽怎麼就看上你了呢？老爸笑答：我長得好看唄！
爸爸每次出差總會帶小禮物給她，爸爸的手很巧，在那個物質並不豐裕的時代，他也會自己做很多的小禮物向媽媽表達愛意。記得媽媽懷小弟的時候，當年的魚、肉、蛋、油等副食品都是憑票供應的，爸爸就去市郊集市買了一對兔子，在家裡搭了小窩，養了很多的小兔子，到小弟出生的時候，家裡就有了兔子肉可以給媽媽補身子了。20多年前，媽媽癱瘓住進香港的療養院，爸爸就每天從自己居住的屋村步行去療養院看望媽媽，來回要一個多小時呢。媽媽的口味很怪，經常想吃反季節的水果，爸爸就到處去找來給她。這種狀況一直持續到2012年前，爸爸回老家中風入院。這一躺下，爸爸就再也起不來了……
02）老爸是個嚴厲但慈愛的父親
前面說過，爸爸是個脾氣暴躁的人，他在管教我們仨的時候會使用家庭暴力。小時候哥哥淘氣老跟同學打架，爸爸老要去見班主任，有一次爸爸回來後，氣的把大哥綁在柱子上，用木條狠狠的打他。小弟上小學時抄同學作業，爸爸也被叫去見班主任，回家後就狠狠的打小弟的耳刮子，把小弟的臉都打腫了，第二天，臉色都是紫的，小弟都不敢去上學。我呢，可能因為是女兒的緣故吧，沒有被打過，但是爸爸會用不讓吃飯這種極端的方式來管教我。我這輩子唯一的一次離家出走是在8歲的時候，那時候我讀小學2年級，因為喜歡同學頭上的髮夾就借過來戴還不願意還給人家，爸爸知道了很生氣，就罰我不給吃晚飯，還把我關到大門外面，我在門外蹲了兩個小時之後就負气跑了，走了大半夜走到了離家將近8公里的西湖邊。爸爸發现我不見了，這才嚇壞了，發動所有的朋友、鄰居、親戚，找了一夜，第二天淩晨才找到我，當时他抱著我衹是流淚，什麼話也沒有說。
但是爸爸又是慈愛的，大哥從小喜歡航模，這可是個燒錢的愛好，但爸爸會傾盡所有給大哥買組裝航空航海模型所需的配件。上世紀80年代中，爸爸又把本該是他到香港和媽媽夫妻團聚的配額給了哥哥，讓哥哥到香港去。爸爸最疼我，他知道我喜歡文學和戲劇，就鼓勵我多看書，小學4年級我看《西遊記》《紅樓夢》，不懂的地方都是爸爸解說的，在他引導下，才初二，我已經把二十五史演義全部通讀過了一次。他還常常晚上帶我去看的京劇、越劇、閩劇、平話、滬劇等各種各樣的戲曲表演。可以說，是爸爸為我打開了一扇窗，讓我看見了文學和藝術的美的世界！
03）老爸是個“傻傻”的正直的人
爸爸是個軍人，解放前打過老蔣，解放初剿過匪，立過一次一等功和兩次二等功。在部隊讀的軍政大學，退伍前是大校軍銜。老爸每年要過兩个生日，不是平常人過陰曆生日和陽曆生日的那兩個，而是每年的八一建軍節，他還要過一次生日。
復員後，進入了老家的師範學校教務処工作，雖然我們家經濟並不寬裕，但是他常會掏出錢來幫助那些從農村來讀師範學校買不起飯票的學生。離休前師範學校要分給他位於市中心的100多平米的3房兩廳，他居然說不要，他說：咱們家自己有房，你們仨又都在海外，要那麼多房子幹什麼？學校裡還有很多年輕教師，結了婚都沒有分到住房……
我們仨的感覺就是老爸真傻，這房擱到現在得值好幾百萬呢！
04）懷念
老爸自去年9月22日走後，已經离開我們269天又18個小時。
今天，我只能默默的在心裡與父親對話：親愛的父親，您在天堂还好吗？自您走後，我們都盡量抽空多陪母親，小弟兩歲多的女兒琪琪總是給母親帶來許多欢歡笑。您走了這麽久，我們没有人敢把您走的事情告诉母親，擔心她的身體狀况接受不了這樣的打擊，可是她也许猜到了吧，母親已經不再问您怎麽樣了，我想她也害怕从我們口中听到她不想聼到的消息……
親愛的父親，天堂也过父親節吗？您在天堂可好？我們很好，媽媽也很好。
2017/06/1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