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我在想,等待死亡或许比死亡本身要更为可怕,死刑犯们同终末期的病人相比到底谁会更加痛苦,谁会更加煎熬呢,当死亡的概念愈发清晰,生的概念愈发模糊,濒死者生之世界的一切都在悄无声息地发生着变化,从而顺应这个由死转生的过程,而此时他人对于濒死者的意义就显得十分重要了。
告别,包含着对死者的思念,“说一次再见就是死去一点点”,人们从来都深知告别的意义,但有时候我又不想把它太过于神圣化,我怕失望,不仅是对他人,更怕对自己失望,我知道,那种所谓的因告别而产生的珍贵与感动其实也是很脆弱的,也是有它的“保质期”的,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些人就会开始心口不一起来,很多匪夷所思的念头自然而然地就浮现在脑海里面,这源于生者的傲慢,或者应该说是生的傲慢,死的无奈。如果有朋友看过芥川龙之介的《枯野抄》的话,应该就能深刻地体会这种感觉,各式各样的想法,无妄的揣测,恐惧与期盼,有的人甚至期望着加速死亡的过程,直抵终点,在他人弥留之际,才感受到恐惧,回忆与不舍一同涌动着,终于,泪珠从眼角滑落,那许是自己隐藏许久的苦痛,哭泣,哀嚎,这当然是必须的,就这样,一直到自己忘记为何悲伤为止。
于死者本身而言,他们似乎是在亲朋好友的簇拥下安然离去的,生者可以自诩无悔,但,如若将在场所有人的心翻个彻底,一同暴露开来,那场看上去悲天悯人的告别会不会只是一次早已备好的演出呢,人们终于当上了期盼已久的死亡目击者,这一页总算翻过,也该回到自己的生活当中去了......
说真的,我不知道以上这些行为是否应该受到口诛笔伐,如果是的话,那我想自己小时候参加那些亲戚丧席时的表现其实已经够我下阿鼻地狱了。
这个世界上活着的是人,死去的也还是人,我只希望自己记住这一点,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