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由地裹紧了午休的毛毯,办公室的空调越发吹得冷,如同我的心,对工作日渐消沉。
三周前,我很平静地和组长提出了离职,在临下班时的办公室聊天RTX上。
想了很多久,最终还是只打出一句简短的话。
“组长,我要辞职”
没有任何铺垫,没有任何语气,没有任何措辞,没有前因后果。
过了半晌,组长才找我到会议室谈话。
没有挽留,没有客套,对于组长来说,也许我这个决定早在意料之中。公司存在的问题,大家都看的到,要么走,要么接受。我也不是第一个走的人。
在职场一年,虽然依旧学不来阿谀奉承,但是说话的套路还是略懂一二。先是夸了组长一番好话,然后再表达对公司的不舍和感激,最后表明自己要去追寻自己的梦想。
你很好,但是对不起,我们最终还是不适合。
套路和和平分手真是如出一辙。
只是有人撕破嘴脸,干脆鱼死网破,老死不相往来;有人客客气气,相敬如宾。有人分手亦陌路,辞职亦路人。
我是属于后者吧,在公司呆了一年,说来也惭愧,没什么知心之交,也没有得到领导特别的喜爱和赏识,终究是有些失败。
其实,我早就该离开了,而不是等到一年期满。刚来时的兴奋,已经日渐被空洞的工作给消磨掉。我所指的空洞的工作,并非工作内容的乏味,而是没有工作内容,如同公务员一样,真的是每天混吃等死。
清闲,多好呀,也许一开始会这么感叹。当这样一天天的清闲,如同守着空房的女人,空虚又害怕。无事可做的害怕,每个月领工资的心虚。每周一上班我都是没有任何期盼的,我真的不知道我要做什么。
公司对这个新职位并没有什么规划,而我的上司也无法指引我成长。我又面临着新的迷茫。
刚渡过大学四年的迷茫期的我,本以为找到工作后,就如同找到了人生的指引方向,准备抛头颅洒热血,投身于伟大的产品经理的潮流中时,却不知道又是踩进了另一个坑。
我找不到自己在这家公司存在的价值,每个月领工资,如同领救济粮一样,让我感到万分羞耻,觉得自己简直失败极了。
每一颗螺丝钉都是有价值的,而我这颗螺丝钉是被遗忘在角落,偶尔想起来的时候,被安插在各处,充当着无关紧要的角色。
一年,两年,三年,五年,我想象不出在公司待上5年的模样,想想和我同岗位的L君就让我觉得后怕。L君一毕业就来公司,一呆就是5年,职位依旧是一个普通的策划,当然,工作偶尔也得到领导的肯定。
他曾经和我说过,他也动过出走的念头,不想被禁锢在这个小天地里。但是伴随的更多是担忧和害怕,走了能去哪呢?在他这个年纪,出去是有风险的,更何况长期浸泡的不是个迎着风头向上的领域。
我不想成为第二个L君,更何况,我还没L君那样受领导欢迎呢,呆的越久,越难迈出去,我要及时抽身而去,即使裸辞有风险,但是人生如果没有冒险的话,多无趣。
我何尝不害怕,找不到工作的恐惧,大四跑招聘会的恐慌总是会时不时跑到我脑海里吓吓我,一年的工作经验并没有给我带来什么自信和成长。
但是提了辞职后,好像给了工作消沉一个合理的理由,我消极怠工,我无事可做,完美地掩盖了工作无时可做的事实。我第一次觉得坐在办公间,如此的心安理得,居然是在辞职的这一个月。
我每天都喝很多水,杯子空了就去倒水,我肚子满了就去跑厕所,一天天的,我开始认真地打量起这个陪伴我度过一年的办公区。
我们的办公室在一个经过改造的制衣厂,浑暗的灯光,悬在天花板上。高高筑起的工作隔板,抬头是看不到人的。一个办公格子里四个人,通常情况下是没有坐满人的。每个月都有离职的人,旧人走了,新人来了。
我呆的办公格子间旁边是个饮水机,每次有人过来倒水,我都习惯性地用余光瞄一眼,若是组长过来倒水,我都会瞬间佯装成正襟危坐,手敲键盘,时刻在向组长发送着我真的在工作的讯号。
饮水机上面挂着橙黄色的大框框,美其名曰的企业文化。上面贴着老板的照片,一脸慈祥,只是设计师将这照片P得过于粉嫩,总觉得是在和老板开了个大玩笑。照片下面印着老板的名言,唯改革进,唯改革强,唯改革创新者强劲诸如此类的套话。
我的桌面永远如同被一劫清洗的样子,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上面放着一台大屏显示器,以及卡到没脾气的主机。
下一个办公室会在哪呢?又会坐在怎么样的电脑桌前呢?我越发觉得,跳槽无非就是从一个坑跳到另一个坑,而我希望有一天能够挖出一个属于自己的坑,自己心甘情愿地躺在坑底。
这个时候,我的眼睛已经微微酸痛了,长时间对着电脑,眼睛好像很容易疲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