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看完这部电影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或许是沉淀的够久,也或许是在一开始看完的时候没有勇气写下当下的感受。
那是我19岁看的最后一部电影,在预告片出来的时候,它就紧紧的揪住我的内心,它用一句台词在视频网站上爆火——你等等我好吗?我的人生不只有你啊,可我只有你了。
而当我看完那则预告片,眼眶里的酸胀告诉我,这是一部会让你心里酸涩,眼中含泪的影片。事实很对,看这部电影的当天,我的确在电影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但害怕周围同伴发现,我一直忍着不出声,我能感受到来不及用纸巾擦掉的泪珠,顺着口罩流入我的脖子,最后流到我的心口,那滴泪仿佛在我的心口烫开了一个洞。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紧紧攥着,无法呼吸。
影片的开头,我看到安然站在慌乱的大街上,她的脸上没有表情,但眼底有悲伤,她只是平静的回答警察的询问和质疑,并接受着父母在车祸中逝去的事实。而后在葬礼上,在那个躁乱的环境中,和安然不相熟的弟弟——安子恒出来了,这是一个还在上幼儿园的小男孩。
起初,我其实并不喜欢安然的做法,也不能理解为何会把自己的亲弟弟拒之千里,这明明是世界上唯一一个和她血脉相连的人,也不明白她为何不接她爸爸的电话,甚至对家里的长辈也不太礼貌。看到后面我逐渐明白,一个重男轻女的时代,她从小也不被重视,人一旦离开光久了,便也不向往光了,而她的弟弟,一个从小连面也没见过几次的亲人,在那一刻,安然也对他没有任何好感。甚至会把他当成自己生活的负担。
安然是一个好强的人,她想离开这个小县城,想去北京。当家里的长辈都希望安然来抚养安子恒的时候,我忽然明白了她心中的烦躁和不甘。她可以看着姑妈为了她的父亲,牺牲了自己的前途,但是她不想成为第二个姑妈,她想把弟弟送走,即使被所有人戳脊梁骨,也没有变动她心中的想法。我能理解影片中安然的想法,但我无法和她做到一样的无情。
越看到后面,才会发现生活的选择题从来都不是选择对和错,而是两难的选择。如果她选择赡养安子恒,她便失去了考研去北京的机会,或许未来的日子在那一刻就看到了头,她或许会早早嫁人,或许会在那个小小的地方当一辈子的护士,无法实现她想成为临床医生的梦想,成为第二个姑妈。但如果她选择把弟弟送给他人,她多出来的选择就不只是北京一条路,前路宽阔,有爱她的男友和梦想。
可站在安子恒的角度想想,他也只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年幼的他或许并不能真正理解父母化成灰的真正含义,不知道为什么再也不能吃到爸爸做的肉包子了,在那个时候,他也只能依赖对他冷眼相看的姐姐。他也会害怕,害怕姐姐会真的丢下他,害怕只剩自己在这个世界。在地铁站的那一段戏,其实安子恒能感受到姐姐可能是真的要把他丢下了,那种紧张、无措看的我心头一颤,我害怕远方有一个孩子,也这样无措的找不到回家的路。
但后面的剧情发展让我意想不到,在安然和安子恒的接触中,她慢慢开始不排斥安子恒这个弟弟的存在,血缘真的一个很奇妙的东西,我看着他们渐渐相处出来的感情,看着弟弟在姐姐不舒服的时候给姐姐泡红糖水,看着他趴在安然身上说“我只有你了”。我感觉这个场景很熟悉,多年前也有这样一个人软软的趴在我身上,轻轻的叫着姐姐。后面我看到安子恒为了不拖累安然,自己打电话给那对要收养他的夫妻,看着他哭喊着推到安然,那句“我不喜欢你了”仿佛一块厚重的石头砸在心上。
安然最终还是放下了吧,她在寺庙里虔诚地为父母、弟弟点祈福灯。在去收养安子恒的夫妻家里,签下那份协议的时候,她看着弟弟的背影,久久无法下笔。她最后冲了出去,叫了弟弟的名字,看着他转过来但是留着泪的脸,她笑了。
影片最后,姐弟一块踢球,他们追着赶着笑着,即使安然最后抱着弟弟在草坪上哭了,但我愿意把他理解为释怀,理解为她愿意带着弟弟一起走下去,无论前路是否光明坦荡。
看完这个影片,我静静的坐在影厅,闭上眼睛,回忆像海浪一样涌上来,在三年前,我弟弟也会这样亦步亦趋的跟在我身后,就像一条小跟屁虫,甩也甩不掉。也会在我不舒服的时候给我递上一杯热水,他似乎是唯一一个在我哭的时候不嫌弃我,拿着纸巾给我擦眼泪的男孩子,也是唯一一个抱着枕头上我的床,肆无忌惮的往我脸上亲亲的男孩子。他会抱着我,然后用脸蹭我的脸,弟弟身上有一股好闻的奶香味,我记得他幼时不肯吃药,只要拿着牛奶站在他旁边,他都会乖乖的把药喝下去,我喜欢看他喝牛奶时脸上的那种满足感,心里软软的,很幸福。
我本以为我就会这样看着他长大,看着他升学,结婚,生子。我偶尔也会去学校接他,帮他拎起书包,拿起饭盒,和他一起走出校门,看着他炫耀似的和同学老师介绍我,我不禁会想,下次来是不是要打扮的更漂亮些,给他涨涨脸。我总能记得隔壁阿姨羡慕的语句,说为什么我们家两个孩子能够相处的这么和睦,我其实也曾觉得爸妈偏心弟弟,但后来我想,这个小我七岁,软乎乎的弟弟值得我们一家人都偏心他。
如果这样和谐的日子过下去,我觉得我们会是一个很幸福的家庭。我没有想过未来没有弟弟的日子,早在他出生的那一刻,我便把他规划进我的未来了,即使他身体不好,我也不会觉得他是个拖累。我反而觉得,只要我在,他便可以庇护在我的羽翼之下,我努力成长,努力的变得成熟,只是希望能早日帮父母分担,能够更好的保护他。
但我的生活里失去了他,失去了那个跟在我后面的小尾巴,从此不会有人发现我在被窝里偷偷的哭,也不会有人扒开一条小缝挤进来给我擦眼泪,我失去了那个暖暖软软的,充满奶香味的怀抱。
电影该退场了,我缓步走向厕所,对着镜子补了个妆,遮不住还红肿的眼睛,但还是笑着走了出去。哭嘛,偷偷的就好,生活还是得继续,影院外阳光猛烈,万物依旧生机勃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