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起】(11)最后一根稻草

在我高二的时候,有一天放假回家正向着校门的方向走的时候。那时,很神奇的事情发生了,空中好像有一个声音在叫我的名字!一声又一声,每一声都掷地有声,我下意识回头,没有人!然后,我突然就想:为什么有人叫我名字我就要回头?为什么取这个名字的人就会是我?

我?我到底是谁呢?我妈为什么是我妈呢?如果我妈不生我,会不会总有一个女人把一个我给生出来?……

有时照镜子的时候,看到镜子里面那个女生,盯着她的脸,想:为何眼睛是这样的?为什么五官会这样组合呢?为什么所有的结构组织在一起就成了现在思考着这个问题的我呢?

当我一边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一边觉得自己特别神经病,又感觉到害怕。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萌生出这样的想法。

我问过自己生活的意义,就像当初问自己考大学的意义。但我没有怀疑过它们,因为我对未来一直充满着期待和信心。

高中以前,再不开心不愉快我都寄托在下一次升级转校中;高中的时候,学习压力大遭遇精神危机,我把希望寄托在大学,以为大学会有美丽的生活;在大学很多从小的认知被颠覆,我的三观被毁了,从前课本信奉的,老师宣传的东西都被一一证实很多都是似是而非的,我又寄希望于去社会闯荡,觉得真理在社会里。

我一直认为自己又努力又勇敢,我比我那些在我读高中时就嫁人生子过着一眼能望得到头的生活的女性朋友

不知道要大胆多少倍。那时,我问她们:

“你为什么选择这么早结婚生子呢?”

“因为一个人在外面打工好累,只想找个人嫁了,有人养了就不那么累了”她们回答

“可是这不会长久啊”

“没想到那么多。现在已经这样了,就这样下去吧。”

我在一些朋友的观望和胆怯中,在她们的佩服和羡慕中,勇敢地踏出来。我想,我终于可以如自己所愿的那样,变成一个“很争气”的人。

尽管我从小的生活环境充斥着贫穷、埋怨、愤怒、眼泪、痛苦,我一直是乐观而又积极的。即使父母关系不合让我少能体会家的温馨时,我寄希望于大学那动人的爱情;当柏拉图式的爱情完全背离现实时,我寄希望于陪伴的友情。最后,当几乎所有朋友都忙着结婚生子工作距离等各种原因,友情变淡变遗忘。当所有一切都离我而去时,我想,没关系,我还有工作。我可以在工作里获得自我价值的实现,我还能觉得自己是一个有“用处”的人。

工作,是我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工作的动荡,让我最后一根稻草最后一点希望也不复存在了。

我开始对工作本身、对生活本身、对人生本身原本就存在的那些怀疑和否定终于一下子全部爆发了!我曾在《关于我和我的挣扎》中这样写道:

表面上虽然我还是很努力地工作,高效率完成任务,领导看不出任何异常。但我开始每天要问自己无数个为什么……

我天天问自己,我这么辛苦地挤车、上班是为了什么?因为钱?因为生存?可是,我就算是不工作,当个老师也能生存啊!为什么要把青春浪费在拥挤的城市里?我知道我在公司的角色没有那么重要!人生就一次,青春就这么几年,为什么要这样看着它白白浪费?那我是为了奋斗,为了成功?那成功到底是什么?用什么来衡量?高的职位高的薪水?这里,我就想象,现在给我1000万,我当企业老总会怎么样?我想了一下,1000万,给家人房子、车子神马地都买了,保险养老都搞定,然后呢?再然后呢?……所以,哪怕我有钱了,哪怕我升职加薪当上CEO了,我还是找不到生活的意义在哪里。以前,看余华的小说《活着》的时候,他说,“活着,就是为了活着本身。”这道理谁都懂,这话,谁都会说,可是,在从生到死的这种线上,我在时间与空间组成的“活着”上,我对这种生命的存在感到痛苦。我实在不知道活着的意义和价值在哪里,这句话我觉得给不了我什么答案。

我不知道别人是不是也这样想?我朋友我家人觉得我有病!我妈妈对我说,你是一个社会人,一个成年人,你就要遵守社会的规则,按规则来办事。吃饭的时候就吃饭,工作的时候就工作!如果人人像你一样,那这个社会就要乱套……也许她教育得对,大家都是对的,可是为什么所有人都可以按部就班踏踏实实地过日子,我就要想这么多呢?我真的不愿想这么多的,可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思想。

有时,想到自己再怎么努力,终究不得不面对死亡,一切化为灰烟,人生已经过了20多年,后面的日子还不知道怎么样,一想到自己好像一个奇葩一样想东想西,在朋友里开始变成一个思想的怪物一样,我找不到答案,找不到人倾诉,找朋友就说我有心理问题,我只有大哭。没人的时候就大哭,一个人在租的房子里,望着天花板大哭。

在煎熬和挣扎中,表面上,我依旧非常正常。到了上班时间照样和没事人一样嘻嘻哈哈。 看起来非常乐观开朗,没有任何人能看出我的异常。

【注:本文首发于公众号简屋(ID:jhouselif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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