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州，一个低调省份的低调城市。对很多人来说，甚至厦门这一个城市的知名度都比那个省和她的省会要高。直到2016年之前，我尚不知道会和福州这个城市有什么交集。即便是旅游，也不会想到选择这里，至于出差，至少在那年之前也从未有机会去过。然而那年与福州的交集，既不是旅游，也不是出差。
而是葬礼。一个素昧平生的老人的葬礼。在一个素昧平生的城市。和一群素昧平生的人。
一个什么样的老人呢？从只言片语的信息中，大概可以提炼些许片段：自幼排行老小，宠爱有加，不免有些纨绔。虽纨绔，但不失痴情。年轻时迎娶一外省女子，育有一女。因其母太过强势、偏又遇一极其刚烈之儿媳，加上本地重男轻女的传统观念，婆媳矛盾激化，媳妇携幼女出走。家庭破裂，妻离子散，遂癫狂。其母去后，精神好时自谋其食，发病癫狂时其他兄弟姊妹接济之。终极一生，不复再娶。所幸各种因缘际会，竟在晚年与独生女相认，还见到了自己的外孙女，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不知算不算弥补了几分遗憾。
这个老人，我的孩子应该叫他外公。这算是与福州浮生之缘的缘起吧。
福州究竟是怎样一个地方，在此之前，除了知道她的地理位置和所在省份，其余全是空白。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城市，突然多了一个缘由，让你不得不在一个深夜起床，收拾全家行囊，驱车800多公里，历经近12个小时，去处理一个老人的后事。
参加一场葬礼。一个素昧平生的老人的葬礼。在一个素昧平生的城市。和一群素昧平生的人。
深夜奔丧，绝不是什么美好的体验。哪怕你与那个人、那座城都素昧平生。导航那一声“长途行车，请勿疲劳驾驶”的提示音，随着发动机的启动，总会让我心惊肉跳。盹困是第一个敌人。凌晨时分的高速公路，遭遇了挥舞着检测棒的交警，走S型路线的大货车，鬼影般的团雾，还有最可怕的——盹困。你分不清是在驾驶还是在做梦，恍惚中你甚至感觉这是一条通往异域的路。既是奔丧，也无话可聊，无心音乐。可怕的沉闷。咖啡，烟草，红牛，口香糖，统统抵不过瞌睡虫。
但总有那么一个地方，与你冥冥中必然发生联系，让你措手不及。哪怕只是浮光掠影，浮生浅缘。比如福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