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s湾往事 国姑姑(三十二)

那些年,不知道触犯了何方神圣?
还是社会过渡转型时期,必须经历的阵痛?
亦或放在一个长点的时间跨度看,闹出点事情,变化才是真理?
事物的发展是曲线的螺旋式上升?
还是纯粹淳朴的hs湾人们,赖以生存生活的环境,底层的思维系统彻底被腐朽了?
反正,往昔静美的村庄:hs湾,不再平静。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几乎家家户户有事,大家都生活在诚惶诚恐之中。

今天,张三家有事了,谁也别做壁上观:在一边说风凉话,或者有幸灾乐祸的心理。因为,保不准,瘟神就会不请自来,招惹进自家门了。

惊若寒婵,是那些年,过份受到惊吓的hs湾人们的精神面貌常态。大家都不希望有事,更不希望出事故,可是,它还是来了,那架势,阻都阻挡不了。

hs湾,好像笼罩在一片抑郁和阴霾之中,愁云惨雾,弥漫着这座曾经充满欢声笑语的村庄,持续了很多年。

这不,老奶奶家的小外甥女的事,还未了,三叔家又出事了。

三叔是国姑姑的一位堂哥,是庭爷爷二哥的小儿子。庭爷爷三兄弟,上面一位长兄政爷爷,二哥学爷爷,庭爷爷最小。

开始兄弟三个,都是住在政爷爷住的老木屋,娶了媳妇成家后,就都盖了独立的红砖房,搬到新房,分开去住了。

三叔家出事了,三叔家的大闺女失踪了。

三叔的大闺女阿吉,正在学校读初中三年级,直接从学校出走,然后无影踪了。

这会,天天在家哭的,由老奶奶换成了迪婶婶。迪婶婶是三叔的妻子,阿吉的妈妈,这么大一个闺女,直接失踪了,而且是从学校丢失的,许多天了,杳无音讯,能不急吗?
迪婶开始了以泪洗面的日子。

那年阿吉在镇里的中学,上初中三年级,马上面临毕业了。对于山乡的女娃,接下来,一般有几个选择:

1、升学上高中;
2、考上中专就读;
3、辍学回家干农活;
4、学个理发之类的手艺;
5、或者直接就嫁人了;
6、去沿海城市做工;

到了阿吉这一辈人的时候,已经比她姑姑国姑姑的选择更多了,改革开放的号角已经吹响,身边的人不是挤绿皮火车南下,就是东去福州等沿海开放城市务工。

阿吉就读的那所镇中学,旁边就有一所县城办的高中,属于普通高中,考大学的升学率很低,当时在那里读三年高中,基本是考大学无望,能从那所普高考出来的人,只有级个别的学生。毕业后,复读几年,也是要非常刻苦学习的学生,才能考上大学。

由于升学率不理想,学校的学习风气不好,乡民们直接就给它取了个不怎么雅观的名字:“做道场的学校”。

“做道场”是hs湾的俚语:大意是人死了后,请道士做法事,就称为“做道场”。

实质上,是山乡的人们,对当时教育资源的匮乏,表示心中的不满、不平之意;同时还夹带着那么一点点偏激、愚昧无知的藐视心理。

不知是学校的学习风气不好,还是师资力量薄弱,反正在那所学校就读,读三年也考不出来,考不上大学,还不如干脆不读。

有了这个认知,就有了对应的行为模式:一些山乡的人们,如果家里还有在学堂就读的孩子,约法三章,有言在先:“除非娃考上了城里的重点高中,或者考上了中专,否则,考不上,初中毕业后,干脆就别读了,回家务农……”,直接回家种地、或者去学手艺、或者出去务工。

虽然城里的重点中学,读三年毕业后,也不一定能百分百的考上大学,但总体来说,升学的概率还是高多了;考上中专,毕业了也还是能找到份工作。

也许,山乡的人们,是在用他们自己的思维模式,践行山乡版的选优培优,就这么直接明了、简单粗暴。

估计当时,阿吉可能也是过早的焦虑前途,阿吉是家中的长女,后面还有弟弟妹妹。以她当时的学习成绩,考城里的重点高中、考中专,肯定是无望了。

那所乡镇中学的初中部,初三毕业后,每年也没几个学生,能考上城里的重点高中或者中专。而如果去隔壁的那所普高就读,估计三叔是不会让她去读的,学习风气不好,反正读三年也考不上大学,倒学些坏习惯回来,养得娇气,不爱劳动了。

阿吉也许是想:自己开拓前途,在教室里是座不住了。何况,村里的同龄人或者姐姐们、还有身边的一些同学,已经在她这个年龄,踏上了南下东飞的路,她们每年年底回家时,穿着很新潮的衣服,还会带回外面世界的精彩见闻。

这与穿着土气,座在枯燥无味、又看不到前途的课堂里的山乡娃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种强烈的视觉冲击,直接挑战着,对前途忧心忡忡的阿吉的神经。

当有同学跟阿吉约好具体时间,一同前往沿海城市去务工的时候,阿吉在课堂里,是一分钟都座不住了。

人生的悲哀莫大于:你我同窗,青春年少;推心置腹,共赴前程。奈何遇到了人贩子!

阿吉从学校出走,几天都没音信后,学校去派出所报了案,三叔已经确信:这个女儿没了!被人贩子拐走了!

这以后很多年里,平素马大哈一样、大大咧咧、啥事都不放在心上的三叔,完全换了一个人,开始沉默寡言、人变得阴郁了。思女甚切的时候,常会叹气:“我哩妹安几,不知道到了哪一方……”。

迪婶婶就更加了,三天两天,以泪洗面,整个人丢了魂似的,严重的时候,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时而头脑清醒,时而又不清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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